三天后,我已经能够下床了,日常行走是没有问题,但还不能剧烈活动。 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感觉就像第一次接触般,抬手都觉得有些僵硬生疏,不太适应。 王教谕告诉我这是由于长时间卧床不动,致使身体僵化,走动走动就好了。 但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不是恢复身体的协调,而是把它洗干净。 我昏迷的这半月,身子完全没有清洗过,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还残留着当天吐出的血迹,因此满是异味。 本想去澡堂洗浴的,但张长乐担心我刚恢复好,不宜走动太久,于是打来热水倒进浴桶里,让我就在屋子里洗了。 因为还不能用力搓洗,换了三次水,足足清洗了四遍,才没再闻到脏味。 “呼,呼……” 沐浴完毕,我长长地喘了好几口气,胸膛的憋闷才散去,精神似乎也萎靡了点。 还是有些勉强了,我暗自摇头。 清完浴桶里的污水,张长乐进来到桌前喝了口水,笑道:“你这算是因祸得福,内力化雾,从此在江湖上也是个小高手了。” 提到这个,王教谕说完后我还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遭到心魔扰乱神智,导致内力失控,本以为不伤及丹田便算是万幸了,没想到最终竟然成功提升了境界,进入化雾,甚至还打通了督脉的长强穴。 感受到丹田内的稀薄白雾,以及吸入股后长强气府的元炁,我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也很意外,或许真的是上天垂怜吧。” 我没有把梦到奶奶的事情说出来,因为这个太过玄乎,再说我此前也根本没见过祖母的画像,也不敢确定她的真假。 递给我一杯水,张长乐坐在床前,转而严肃道:“路仁,关于心魔一事,它现在真的消失了?” 两天前,为了确认心魔是否还在,王教谕教了我找到它的方法,那便是凝神静气,想着心魔的模样,回忆它出现的场景。 闭上双眼,心神沉静。 我停顿片刻,终究还是咬牙想起那天的恐怖场景,而后只是看到人面蛛的脸,我便止不住发颤。 脑子里画面流转如皮影戏,我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那怪物的确是没有再出现了。 再者,这人面蛛能蛰伏一年半不现身,如果真的想隐藏起来,我恐怕怎么样也找不到。 可回想起晕倒前听见怪物惊恐的声音,然后就化成无数碎片消失不见。 按照话本里的情节,就是成功驱除了。 我睁开眼,点点头,回道:“嗯,至少现在它完全不见了。” “那就好。”虽然这样说,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浅眉皱起,“可是你怎么会有心魔呢,师父告诉过我,心魔究其本质就是人们内心的阴影,伤痛,邪恶面。” “只是它对于我们修炼之人来说威胁更大,所以取了个新名称叫心魔。往往是因为修炼遇到瓶颈而急功近利,偷习邪恶功而走火入魔,中毒被害等原因。” “可路仁你一路修炼都是顺顺利利,没有出什么岔子,怎么可能出现心魔呢?” 这个疑问我也知道,如果说只是修炼方面,那我的确可以算得上是顺风顺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更别用说是挫折了。 而除此之外,要说是遇到了什么变故,给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这也是小说里常有的故事桥段了。 确实,秦爷爷离世,母亲出走,张武捕快被杀,暗地里还始终有个神秘人想要杀我,可我自问还没有因为这些而变得脆弱不堪。 跟着王教谕学武修炼,不仅练体,同时也是炼心,不说变得多坚强,至少学会了面对这些不幸。 而且更关键的,那人面蛛真的是心魔吗? 它第一次出现是在我去月山村正午打坐休息时,那时还不是直接钻进我脑袋里,而更像是一种幻景。 在那里面,我也不是人,而是变成了一条蓝色长龙,最后还莫名其妙的发出蓝色火焰将人面蛛燃烧。 要说这是心魔,也太奇怪了。 为什么我会变成一条龙,而且那人面蛛似乎还认得最后的火焰,说什么我还有他的力量。 这个他又指的是谁? 这次的情况也很类似,明明是人面蛛占据了上风,可最后似乎很害怕王教谕念的咒语,还说出了“降世碑”三个字。 而且看起来显然非常惧怕这个东西,最后也是因此而消失的。 想起赵魄祝临死前说的话,是他放了只虫子在我的周围才有人面蛛的事情,恐怕不单单只是导致我生出心魔这么简单。 这怪物的神情语气太过于真实,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顿时我汗毛倒竖,赶紧停止这天方夜谭般的瞎想。 “喂,路仁,你怎么又走神了,难道脑子还没好?” 打掉张长乐在我眼前晃悠的手,我确信即使自己不被怪物害死,也会被他给气死。 见我回过神来,他嘻嘻一笑,道:“看来是好了,走,请你吃大餐去。” 对此我猛翻白眼,去伙房就是去伙房,哪有什么大餐。 …… 傍晚酉正,王教谕为我点穴调养精气神。 闭目运行《通穴经》,不过半个时辰,我却觉得自己仿佛焕然一新,比白天都要清醒些。 “此为还阳,专门调养人的心神精气,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睁开眼,我再次对《七十二指》这一点穴指法感到惊奇,想不到还有此效用。 王教谕点燃熏香,说是对养神有好处。 我们二人来到桌前坐下,然后他沉声道:“目前看来心魔已除,但你万不可大意,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些。有什么事不要闷在心里,杂念积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