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将做法看得很重,不仅吩咐府中上下全吃素食,且每个院落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通,
沈府请护国寺高僧做法,如此大的阵仗自然瞒不过有心人,尚书府遇冤魂索命在街头巷尾传得神乎其神,
鬼神志怪一说本就吸引人想要探讨,再加上又是高门大户发生的事情,一时间众说纷纭。
沈毓婉听着翠霞回禀,眉眼间皆是得意的笑,
“有时候啊,人要信命才是。”她伸出染着丹寇的指尖点在翠霞额头笑盈盈道:“翠霞,你说是与不是,”
沈月伙同舅母揭穿她的算计又怎样,有外祖父外祖母护着,她不照样一点事没有,
反观沈月,从宋成手中逃出来又能怎样,还不是要嫁过去给宋成做填房,
“姑娘说得对,”翠霞跪在地上替沈毓婉修着指甲:“有的人生来便是贱命。”
是啊,就如沈月一样,生来就注定要被她踩在脚下的!
一想到沈月那日的两巴掌,沈毓婉眼神发狠,恨得不得立马抽回去才好,
沈月这个灾星就该配鳏夫!
“还是你可心,流言一事办的不错。”沈毓婉吹着手上浮尘,姿态倨傲:“本姑娘说到做到,待你头发长好本姑娘便将你升为一等丫鬟,好好跟着我,少不得你好处。”
“谢姑娘抬爱。”
三日时光不过眨眼,
一大早沈老夫人便带着府中上下盛装等在正门,
朱红大门大敞,伴随着佛号,一队面目慈祥的高僧杵着禅杖进门。
“阿弥陀佛。”沈老夫人双手合十,态度虔诚:“多谢了尘大师。”
回礼后,了尘大师同沈老夫人来到准备好的祭桌前,净手焚香诵经,
随着了尘大师将香炉捧起,众僧人紧随其后,低沉浑厚的诵经声响彻沈府,所过之处檀香阵阵。
眼见着了尘大师往沈月居住的竹园走去,沈毓婉眼中流露出一丝激动,合十的双手微颤,
外祖母是护国寺最大的香客,有了外祖母的名头,了尘大师只是沉吟片刻便将她们准备的舍利与七宝收下,并允诺绝对将事情办好,
了尘大师是护国寺方丈,在京都女眷中颇有威望,
只要他开口说沈月是煞星,那沈月这辈子除了嫁给宋成做填房,便只有被送到尼姑奄青灯古佛这一条路!
“老夫人府中确实有阴煞之气,”了尘大师念了声佛号,面容慈悲:“需得寻到源头超度才行。”
“有劳大师。”
下一秒,了尘大师脚步一转往东北方向走去,
沈毓婉未来得及收敛的笑意僵在唇角,抬眸同沈月戏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沈月手持檀香,冲她无声的说了句话,她说得缓慢,仿若逗弄猎物的猫,
沈毓婉根据唇形拼出整句话:你又输了呐,长姐。
不,这次她明明精心筹划过,不可能输的!
沈毓婉心乱如麻,眼睁睁看着了尘大师停在宋敏的院前,摇头面露怜悯,“老夫人,枉死的婴儿怨念太重,需得超度,”
莫非沈月是要将冤魂安到娘头上,意图帮祖母夺管家权?
可想起沈月刚刚那渗人的眼神,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眼神,倒像是要她的命!
“其实怨念并非根源,令诸位女眷生病的另有其因。”了尘话头一转:“此事另有隐情,我已请僧录司的阐教出面,老夫人请稍等片刻。”
僧录司是先皇设立统管天下僧尼的地方,隶属礼部,
阐教虽说只是六品,却对所有僧人有监督僧纪戒律的权利,
了尘这个秃驴究竟想做什么!
沈毓婉喉间一梗,下意识往宋敏看去,同样在宋敏脸上看到震惊之色,
荒谬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她急忙甩掉,
不会的!只要了尘没疯,为了性命也会死守交易内容!
等待的时间格外煎熬,心脏像是被蚂蚁啃咬。
明明是初冬,沈毓婉额间竟渗出一层冷汗,
不多时,管事将一队僧人引入后宅,领头之人身着皂色常服,身披黑条浅红袈裟,慈悲中带着一丝威严。
“这.......”沈老夫人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她不过是想借由做法事将宋敏善妒之名传出去,怎么就招惹来了僧官,
“祖母,许是了尘大师有事想请大人做主,您行得端坐得正,只管放宽心便是。”
沈月上前几步扶住沈老夫人,目光从了尘大师身上漫不经心的掠过,淡淡的笑了笑:“许是有人想要效仿前人用神佛之事害人呢,”
少女声音软糯,听在了尘耳中却仿佛催命符,他褪下袈裟,伏跪在僧官面前:“贫僧有罪,”
“前两日有人深夜造访,出佛指舍利请贫僧于沈家法事会场污蔑沈二姑娘是天煞孤星,贫僧一时被欲念蒙了眼,应承下来。”
“那人言明,沈府接连生病是药物所致,等贫僧将天煞孤星处置后,自会给解药让府中女眷痊愈,成全贫僧高僧之名。”
了尘低头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打开,一枚微黄的玉色长形舍利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用颤抖的手指轻抚,眼底浮现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