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只一眼便骇的沐倾雪冲到一旁呕吐,
“究竟是怎么回事?”高仲掩着口鼻,用树枝拨动尚且完整且未完全腐烂的尸体,
“腹部高肿僵硬,身上几乎没有肉,是活生生饿死的,”他面色难看,似有不忍,
“一路走来虽说有流民,但从没有饿死的,这么多尸体几乎是大半个村落的人口,这可是四月!为何兖州境内饥荒会这么严重!”
为何?她也想知道,
沈月起身,面色沉重:“往前继续看看,能不能找到活人。”
尸体被扔在这里,想必村落定然在不远处,找人问问便知道了。
“呕,居安等等我!”
沐倾雪捂着嘴挂在沈月臂弯上,脸色惨白:“如果是饿死的话,他们肚子为何那么大?”
“应当是观音土。”
沈月瞥了眼瑟缩的沐倾雪,看她满脸菜色并未将她从身上扯下来,
牵着马,她低声解释:“山崖间有种白色的黏土,民间百姓腹泻之时看不起大夫会少量食用,有缓解的效果,因为白色的模样像极了精白面,食用之后会有饱腹感,荒年时灾民常用以充饥,能济一时之困,但多服则凝结肠内,直到致人于死。”
“居安,你懂得真多。”
沐倾雪抬眸,盯着沈月雌雄莫辨的侧颜,眸光复杂:“看样子前面更加不太平,你还要继续往前吗?去找那个人?”
沈月舔舔干渴的唇瓣,杏眸幽沉:“自然是要去的。”
不仅要去,而且要加快进度!
兖州境内的饥荒比预想的情况还要恶劣,
朱谨没有粮食,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兖州,代郡,
“爷,这点粮食根本顶不了多久。”
听风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干裂的唇瓣随着说话崩裂出血,他就着鲜血润了润唇,咬牙切齿道:“他娘的,怨不得那知县支支吾吾不说话,原来是粮仓压根没粮!”
巨大的粮仓空旷,只有角落一小堆稻米。
朱谨蹲下身捞起一把稻米在手中查看,剑眉紧蹙:“陈的,最少两年。”
将静安送到边疆改道后,杀手像是有狗鼻子一般一直死死咬在身后,一波接一波,时不时还有鞑子的伏击,
直到和龙县遭遇杀手伏击时,他阴差阳错发现村落中十室九空,良田荒芜,
本以为是村落搬走,却不料一连走了几个村落皆是如此,人消失得一干二净!
没有血迹尸体,有的人家锅内甚至还有干成黑块的烙饼,显然离开的时候极为匆忙,连行李都没有收拾,
直觉告诉朱谨,这里面绝对有事!
带着护卫来到代郡下属县,本想找卷宗探查村落失踪案,却不料县里百姓几乎要被饿死,
县衙后院,知县同样也是面色灰白,端着稀拉拉的野菜粥瘦成麻杆,问及赈灾粮,知县支支吾吾也不说个什么东西,只说没有,
眼见人要被饿死,朱谨带护卫直奔郡上,却不料郡府也是十室九空,知府更是不知所踪,
“这群畜生,存粮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也敢碰!”听风挽起袖子,眼神发狠:“爷,现在怎么办?”
“看看城中还有多少富商,先借粮,给王妃去信,让她即刻筹备粮食送来,”朱谨拍着手上尘土,狭长的凤眸眯成一条线:“拿我令牌去调府兵,让剩余的护卫五人一队,继续往周边探查,看看究竟有多少粮仓是空的!又有多少赈灾粮未到。”
“喏。”
*
“让人加急运送粮食,我们原本安排的粮食绝对不够,”
翻过山坡,暮气沉沉的村落出现在眼前,
沈月喘了口气,面色冷凝:“高先生,尽快将北方的情况传回上京,无论如何一定要让摄政王府联合其余臣子逼着朝廷再次出面赈灾,再拖下去,定会出大乱子的!”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若是随处摆放的尸体再衍生出瘟疫,那整个北方,将会成为人间炼狱!甚至会随着灾民的流窜,继续向外蔓延。
“好,”情况太过惨烈,高仲不敢耽搁,就地取了纸笔将消息送了出去,
暮色降临之时,一行人赶到村落,寻到村尾,才找到活人,
年迈的老人住在一起,屋内躲着两个雉童,见有生人来好奇地探出头张望,
老人麻木地用石头捶打着石墩上的树干,
面对出现在村落中的陌生人,他只是抬了抬眼,便漠然道:“后生,趁着能走,你们赶紧离开北境吧,村里面能动的都走了,再往里便是寻死。”
他手上无力,抬一次手便要停下来喘几口气。
“老人家。”
沈月嘱咐人去车里取干粮后,蹲在老人面前接过他手中的石块帮他锤着:“朝廷不是派了人来赈灾吗?为何会到如此境地?”
“朝廷的赈灾粮?呵!”老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们这些贱民哪配,后生,老头子劝你一句,莫要问这些不该问的自寻死路。”
虽说心中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之时,依旧觉得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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