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记,前几天跟着原小姐下地,了解到你们宁水最迫切的需求,无非苹果是否能给大家带来正向的收益,在农业上,你们选择了最合适宁水土壤气候的苹果,但在经济上,你们没有充分考虑过苹果价格波动的风险。”
江籁安一语中的,陶文西认可地点了头。
“您说的没错江老师,今年隔壁麦安县出现了‘丰产不丰收’的情况,因为我们的规划是未来两年内实现宁水镇苹果种植区的全覆盖,但麦安县的情况让我无法在未来给我们的乡亲们收入保证。”
“你们计划怎么办?”
陶文西眨眨眼:“原星说您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江籁安:“……”
沉默几秒,江籁安继续开口:“一般来说,规避价格风险最直接的手段,是用期货对冲,但这需要一定的期货知识储备。”
“没关系,我们可以学的,您如果愿意,我可以组织培训课,让大家都一起学。”
“陶书记,我的意思是,学习期货本身就先需要一定的知识储备。”
金融行业是个入门门槛较高的行业,以海城为例,非本硕211、985的学生,甚至连面试机会都不会给。
陶文西明白他的意思,继续提议道:“那如果您只教原星可以吗,她是京大毕业的,不知道符不符合您的要求?”
“京大?”江籁安惊讶。
“嗯,京城的京大。”
事实上,原星也是迄今为止县级,甚至上升到市级也是唯一考上京大的人。
陶文西还记得那年高考放榜,虽然她也考上了首都师范,但焦点其实都在原星身上,那时鞭炮一直从村口放到了原星家门口,甚至县里教育局的领导都亲自来了宁水。
喧闹过去后,她和原星在躺在夏夜的田野上,各自许下了对未来的憧憬。
见江籁安满眼不信,陶文西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在相册里找到两人的毕业合照,递到江籁安面前。
“你看,如假包换。”
江籁安垂眸,看到陶文西手机屏幕上,两个穿着学士毕业服的女孩笑得灿烂,而她们所站的地方,正是京大的未名湖畔。
他眼眸扫过其中那个穿着京大学士服的那一个女孩。
比起现在,她眼里少了几分深沉,笑起来的时候,如清风拂过,有种沁人舒爽。
没想到,她竟还有看起来这么“单纯”的时候。
“陶书记也是京大的?”说着,江籁安便将眼神收回。
“不,我是首都师范的,不过我和原星一届,大学也在一个城市,但毕业之后她去了深城工作,而我继续留在帝都读研了。”
“为什么选择回来?”
京大的学历,以及身上的那股韧劲,到哪儿发展应该都不会差。
但陶文西以为他问的是自己:“农村的人都想走出去,但总有人要回来的,而我想改变它,这样大家就都能留下。”
说这话的时候,陶文西神情表情坚定而专注,整个人似乎都镀了一层光。
江籁安在很多人身上都见过许多如陶文西一样有信仰的人,只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为了自我利益,而陶文西是为了一穷二白的宁水。
“她呢?”江籁安又问。
“您是说原星?”陶文西问。
“嗯。”
陶文西无奈:“因为我们不能只靠着国家的拨款住新房子就完了,我们得找到可持续的产业,我一个人做不到,所以她回来了。”
“你们感情很好。”
“很多人都觉得是我对她太好,但他们都不太了解,她放弃深城的工作意味着什么,他们都觉得我回宁水的选择最值得褒奖,但一头扎进苹果地不求回报的人,是原星,她也许不需要宁水,但宁水却需要她,我其实也比她需要我更需要她。”
陶文西五岁那年便没了父亲,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性格是敏感又脆弱的,但好在她认识了原星。
她从出现的那一刻就有种让人安定的魔力,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扛下,她给的承诺,一定都会做到。
当初他们发现赖建兴跑路的时候,所有人几乎都崩溃了,只有原星说,一定能追回来。
其实赖建兴不止骗了宁水的钱,所以大家都不抱希望了。
但只有原星不辞辛苦地奔波三个月,最后把钱要回来了。
她完全是一个可以让人依仗的人。
这么多年,除了三奶奶去世,陶文西几乎没见原星哭过。
“江老师,不好意思,我说的有点多了,总之如果您需要有人学习期货,那原星一定是最合适的。”
“好,我知道了。”
陶文西和江籁安聊完,从医院出来又直奔云者乡而去,主要是为了危房重建项目一直谈不拢的那两户人家。
他们不愿搬到宣宁县,又对重建房子的补贴不满意,陶文西实在是没辙了,只能用死方法软磨硬泡,恨不得直接在云者乡住下了。
*
原星看到陶文西短信时已经是下午。
主要是通知她江籁安没事了,末了还加了一句,可能需要和江籁安学习一下期货的知识。
这章没有结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