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籁安把车开到陶真行家门口,才明白行奶奶让他拉的东西是什么。
一筐子的绿叶菜、一袋萝卜、四五只鸡鸭以及几匹手工布。
每逢尾数是1和9的日期,都是宁水的赶集天。
赶集这天等同于地方的商品促销日,会有本地或者外地的商户来宁水聚集摆摊,平时买不到的东西,在赶集这天一般都能买到,所以客流量也是最大的。
现在年关将近,行奶奶才要趁着赶集一次性将家里富余的东西拿去卖了。
此时行奶奶已经将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地码在路边,只等着装上车就行了。
后备箱打开后,陶如男就先主动提着那袋萝卜走到车后,吉普的底盘比一般车子要高一些,陶如男没能一次性将袋子完全送上去,只放上了袋子的一角,其实整个袋子的重量还是压在她身上的,她只能用自己瘦弱的先撑住,然后再慢慢一点点往里送。
“我来装车吧。”
刚听完江籁安说话,身上的重量也没了。
陶如男站到一边,看着江籁安轻松就将那框子白菜提上了车,但菜本身因为是刚从地里摘得,行奶奶用水冲过泥,框子又是竹编的,所以才放上车,泥水就流了一地。
江籁安眉心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陶如男见状,又忙转身跑回了陶真行家,不多时就拿了一个编织袋出来,她将那编织袋铺到后备箱还空余的位置上:“江老师,你把鸡鸭放在这里吧。”
鸡鸭因为是用大孔的竹笼子装的,它们的排泄物会直接漏在外面。
江籁安应了一声,看着笼子里活蹦乱跳的鸡鸭,一时间却难以迈出脚步。
他从小就怕活的家禽,他妈说这可能源于他小时在动物园被一只大鹅啄过,虽然他已经完全忘记了,但他的身体却还保持着记忆,只要一见到还带着毛的家禽就本能地想要远离。
见他站着不动,陶如男还以为他是害怕鸡鸭把他的车给弄脏了,又开口解释道:“我已经铺了编织袋,决对不会弄脏的。”
江籁安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克服自己的恐惧。
“你自己把它们弄上去吧。”
陶如男点头,自己把那笼鸡鸭给放到车的后备箱。
“你跟着我们一块去吧,行奶奶说话我听不太懂。”江籁安开口。
陶如男本来是想先搬点东西去原星家的,但现在这个状况,也只能先跟着两人去镇上。
*
而原星这头带着一行人到了前乡长家,因为早就打过招呼,所以吴中华今天特意在家等着他们的。
不过等到进了门,陶真全就先懵了。
因为此时里屋除了吴中华之外,还坐了其他几个陶姓的长辈。
而陶乐兮看到自己的父亲陶商也在,也是一脸的意外。
“不是只让中华叔公证一下吗?怎么把这些叔也叫来了?”陶真全咬牙问道。
原星一脸无辜,摊手:“我反正是只给中华叔打过电话。”
陶真全咬了咬牙,还想再说什么,却听吴中华先说话了。
“前几天原星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做个见证,我想着这始终也算是你们陶家的事,所以也该叫你们的长辈来,本来亮爷爷也该来,但是他住院了,就这位叔叔吧。”
吴中华做了多年乡长,即便退休了衣服也仍然规整,手指夹着燃了一半的烟头,开口说话的时候让人精神一震。
宁水主要就是陶、吴两个大姓,但陶家上一辈,大部分英年早逝,到今天也就剩陶令、陶商、陶放以及被行爷爷赶出去的陶真行父亲陶善。
所以今天在场的,就只有陶令、陶商和陶放。
“其实这就是件小事儿,不用这么……”陶真全讪笑着接话。
吴中华抖了抖烟蒂,打断他的话:“二十万,在我们这里可不算小事了。”
坐在一旁的陶令也开了口:“真全,你爸妈死的早,按理讲你家是你自己在当的,别人也不好讲什么,但如男还小,你这就等于把姑娘提前嫁了,你要考虑清楚。”
“都知道你只想儿子,但姑娘也是人,你从小就不管她,现在别人说帮你管,你还倒过来要钱?”陶商也开口道,他宠自己的女而陶简兮是出了名的,所以一直不认同陶真全对陶如男的态度。
“二十万就把姑娘卖了,你这根本就没把姑娘当人看,这要传出去我们陶家的脸都丢完咯!”陶放也开口附和,他和井婶儿一共生了三个小孩,大儿子陶仙泽和二儿子陶仙白都没成家,反倒是小女儿陶仙玲最近婚期将近了。
陶真全没想到自己高高兴兴来的,结果刚进门就被一通批判,此时也是急了:“我怎么不把她当人了?我是少她饭吃了?我家就剩我一个了,我想要个儿子过分吗?你们一个个都有儿子,所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家怎么只有你一个了,不是还有真行吗?”陶明西开口道。
陶真全和陶真行的爷爷是亲兄弟,在血缘上是这里的人中关系最近的,但因为陶真全父亲死的早,陶真行父亲也很早入狱,陶真全又比陶真行大了二十多岁,平日两家的关系也没有比和别家更近。
所以对于陶明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