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穴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送毛伯温》朱厚熜(明) …… 很快,史朝义的两万嫡系步兵,携带缴获的“流星连弩”、“八牛巨弩”等犀利武器,以及大量的填壕车、冲车、绪棚车等攻城车增援前锋军。 两万生力军的加入,尤其是床弩等犀利武器的到来,让低迷的燕军士气再次被鼓舞起来。 李归仁、武令珣磨拳擦擦、跃跃欲试。眼看破阵在即,却被唐军弩箭射杀数千人,这口恶气不出,实在胸臆难平。 唯有田乾真看穿了史朝义的心思,心中暗骂史朝义阴险,让前锋军的将士当炮灰,还吝啬无比。 不过确实如骆悦所说,史朝义将护卫中军的步兵悉数派上,田乾真虽然吃了哑巴亏,但也挑不出什么理。 田乾真不屑地瞥了一眼武令珣兴奋油腻的脸,心道:“武令珣这蠢材,就是个乡下土财主,眼里只有铜板,一提到安西军的粮饷就眉开眼笑。他仅知道安西军的粮饷唐军第一,却不知道安西军的武器和后勤补给才是天下第一。 等攻上坡顶,趁着李归仁、武令珣抢钱夺粮之际,我要把安西军的武器悉数据为己有。然后将已经毁损的武器交给史朝义,就说白复等人阵亡前,将武器全部销毁了。 钱少分点没关系,只要有枪有粮,一切最终都是本帅的!” …… 史朝义麾下的两万步兵悉数出动,黑压压出现在长长的缓坡上。 血漫长坡,腥膻刺鼻,一片狼藉。一路上,死去士兵的遗骸散落在各处。鲜血染红了土地,一直延伸到第三梯级的矮墙壕沟处。 道路两旁,堆满了残破的旗帜盔甲、散架的战车。不少战车,仍在熊熊燃烧,严重阻碍了援军床弩战车和其他攻城车的通行,需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清理出通道。 受惊吓的战马四处乱窜,直到有人靠近安抚,才停下奔跑,喘着粗气打着响鼻。 重伤未死的战马,躺在尸堆中痛苦的嘶鸣,却无人理会,任由它们自生自灭、遗尸荒野。百里之外的秃鹫似乎闻到了腐肉的味道,一群群飞来,在阵地上空逡巡盘旋…… 一群断胳膊断腿的燕军士兵相互搀扶着,一步步往坡下营地挪去,伤痛和恐惧残留在他们心中、挥之不去。破败不堪的旗帜,如同他们的表情,垂头丧气。 增援的士兵,看着失魂落魄的伤兵,心惊胆战,不知道自己这趟差事,能不能活着回来。 走到唐军第二道防线,地势崎岖不好走,有很多尚未填平的深壕陷阱。 虽然,田乾真、李怀仙命士卒用倒塌矮墙的土石方回填壕沟。但陷阱太多,要全部填上,工程浩大。筋疲力尽的士卒已无体力完成这些任务。 壕沟陷阱中,扎满了燕军士兵的尸体,个个死状凄惨。尖锐锋利的竹木桩,闪着刺眼的寒光,刺穿士兵的身体。每具尸体,表情痛苦惊惧,身体呈诡异的扭动姿态,挂在竹木桩上。凝固的鲜血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蚁…… 这些士兵死状骇人,使观者腋汗毛耸,不寒而栗。长安赵景公寺中,吴道子所画的《地狱变》,阴惨程度也不过如此。 此前战役,援兵们在坡脚下看不真切,还不觉得战场之惨烈。 如今身临其境,援兵们越走越震惊,心中涌起无助的绝望感,对死亡的恐惧开始在队伍中无声无息弥漫开来。 漫山遍野的尸体残骸和血腥味道,让人未战先怯、毛骨悚然。 这龙门山缓坡哪是一个普通的坡地啊,分明就是一处尸山地狱啊! 缓缓的血色长坡,就如巨蟒吞吐的猩红蛇信儿。坡顶的营寨就是巨蟒狰狞的脸庞,不怀好意地盯着芸芸众生,饶有意味道:“黄泉路,地狱府,有命来,无命还。” …… 看到燕军增援部队络绎不绝,陆续抵达第二块梯田,秀才长吁一口气,对白复笑道:“大将军,史朝义果然中计了,派出中军步兵,将缴获仆固怀恩的床弩全部运上坡了。” 虽然这一切都在白复意料之中,但看见敌人如此乖乖听话,完全按照自己设计脚本的行事,白复还是有几分自得。 白复露出笑容,道:“以咱们的战力,直接硬刚史朝义的主力,胜算也在七成以上。 但如果能利用龙门山阵地,消耗掉叛军的兵力,销毁这些床弩,咱们的胜算不仅能提高到九成,伤亡更是会下降八、九成。” 降低战损比,在杀伤敌人的同时,最大化地保全自己,乃是兵家弟子最基本的策略。 通过骆悦传来的情报,白复知道邙山一战中,史思明从仆固怀恩军中缴获了大量的唐军床弩。这批床弩正是白复主管兵部军械监时,研发监制的。 床弩生产出来后,白复第一时间装备了李光弼的朔方军,用于唐燕两军河阳对峙。没想到仆固怀恩这个败家子,邙山败退时,竟然不管不顾,把这批武器悉数留给了叛军。 作为当年军械监的执掌者,白复当然知道这批床弩的杀伤力。如果不将其悉数销毁,一旦两军对阵,这批亲手打造的武器将成为自己麾下铁骑最大的梦魇。 鉴于此,有必要在大唐东西两支最强铁骑决战厮杀前,提前消除隐患。 最终,在诸多大决战方案中,白复无中生有,设计出龙门山这一处战场。 王忠嗣传白复兵法时,反复强调优势兵力的重要性。 王忠嗣道:“世人常常称赞名将能够以少胜多,其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