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秋来》李贺 …… 众人在殊死搏斗,阵地中央的白复却在另一场厮杀中。 白复盘膝而坐,通过冥想,在跟震鼎深度对话。震鼎把数千年前,殷商王室用活人祭祀的场景重现在白复眼前。 祭祀场占地数亩,视野开阔,庄严宏大。场地中央是祭坛。祭坛是一座高台,正中摆放着九尊巨大的青铜鼎。其中三鼎白复见过,正是成都武侯祠和都江堰出现的坎鼎、青城山幽冥谷内的巽鼎和龙门山殷商王陵内的震鼎。 看来,这就是上古传说中的大禹九鼎。 八尊青铜鼎按照乾、坤、震、巽、离、坎、艮、兑八个方位分布。 居中一尊青铜大方鼎,样子略有差别,双立耳四柱足,饰一兽面纹。鼎身呈现出幽幽的墨绿色。更为奇特的是,这尊方鼎器身外表四面都浮雕着一个人面,人面周围有云雷纹,人面五官分明,大耳大嘴,宽厚面颊。额部两侧有角、下巴两侧有爪。人面表情严肃沉重,威而不惧,令人过目难忘。 白复在长安经营古董铺时,见过无数青铜器。 商、周青铜器以兽面纹作主纹饰较为常见,人面纹饰极其稀有珍贵。此鼎以四个相同的人面纹装饰器体的主要部位,更加奇特。 这组人面纹有首无身、半人半兽也不知是上古凶兽饕餮一类的怪神,还是祝融、蚩尤、邦君、傩面、黄帝四面等上古祖神。 如此造型的青铜鼎,举世罕见。白复心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应该不是大禹治水时发现的先天八鼎,而是大禹亲手铸造的第九鼎。” 此念一出,白复对这场祭祀格外留心。 …… 这次祭祀应与震鼎有关,第九鼎的鼎耳与震鼎的鼎耳用两根巨大的青铜锁链相连。 数十名羌族、鬼方族首领手脚被绑缚,被捆在祭祀坑外的一根根木桩上。 众祭司先往祭祀坑底铺上一层很薄的小石子和砂土,再垫一层一尺厚的黄土,放置打碎了的陶鬲、陶簋和罐。 祭祀坑布置完毕,主持这场祭祀的大祭司出现了。 大祭司不是别人,正是商王武丁。 此时的商王武丁已是风烛残年,满头白发,佝偻着身躯,在女祭司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步一喘,缓慢走向祭坛。 大祭司武丁一声令下,上百名祭司开始动手。 处决一名人牲大致需要二、三名祭司。主祭司负责杀戮,他用青铜做成的礼刀,将人牲开膛破肚,取出五脏六腑,放入祭坛上的青铜礼器内。另一名祭司用罐状青铜器皿接住人牲流出的鲜血,洒在大禹九鼎的周围。 见到人牲之血放的差不多时,主祭司用青铜斧钺将人牲腰斩或枭首,然后再把人头和残碎的尸体扔进了坑内。 祭祀坑中,还有数十名祭司在坑底负责堆放尸体,让其尸体呈各种姿态,俯身、侧身、仰身、直身和蜷身,保证尸体的脸部不能朝上。对于单独的人头,则连续摆放,脸朝下,头顶贴着坑壁。 第一轮祭杀结束后,主祭司向尸体抛撒了一层朱砂粉,再撒一层核桃大小的卵石,然后再埋入数十件打碎的陶器。然后再填入一层红褐色的土,厚达半米。 …… 第三轮祭杀时,出现在祭祀坑内的数十名人牲有男有女,衣着华丽、妆容精致,显然不是羌族战俘,而是殷商贵族。 这些人哭天喊地,泪如雨下,显然并不情愿被作为人牲祭祀。但此举无济于事,围观的其他殷商贵族要么表情淡漠呆滞,要么焦躁不安,要么如痴如醉,手舞足蹈,陷入疯狂…… 这数十名殷商贵族都是在坑内被处死的。有的背靠坑壁蹲坐,两手掩面;有的被割喉或重击头部致死;有的双手掩面,身体被肢解……这一层被杀的人大都携带货贝或佩戴贵重玉饰,作为随葬品。 第三轮祭杀结束之后,主祭司向尸体上抛撒了较多的朱砂粉,导致这层几乎所有的尸骨都被染成了红色。 这时,最血腥的一幕出现了,众祭司从这群殷商贵族中,挑出数名孩童,洗漱干净后,扔进第九鼎中活活烹死。 最后,在大祭司武丁的呼唤下,众祭司众星捧月推出一人,此人正值壮年,虽然全身被捆绑,但容貌儒雅,不怒自威,一看便知是位高权重之臣。 这名权臣被推入祭祀坑的最上一层,身边堆满了象牙棒、象牙笄和大量的青铜礼器、兵器等陪葬品。其中,最大的青铜鼎,高近半米。 献祭前的一刻,此人被摘下塞在嘴里的麻布团,冲着大祭司武丁咆哮怒骂,显然在诅咒着大祭司武丁。 大祭司武丁完全不受这些咒骂的影响,脸上表情虔诚恭敬,完全沉醉在对诸神的敬献上。 大祭司武丁念完祷词,主祭司用青铜利刃切割这名权臣的肢体。显然,主祭司并不想直接杀掉他,而是让围观众人欣赏他被肢解时的痛苦表情和凄惨叫声。 鲜血一滴一滴从这名权臣的身上流下,辅祭司用青铜爵接着血水。等到青铜爵灌满鲜血后,再将这些鲜血浇入第九鼎。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尊青铜巨鼎被血水浇灌后,竟然发出啧啧之声,如引醇酒,仿佛很享受鲜血的滋味。 权臣的惨叫声渐渐微弱,直至无声。主祭司这才用青铜利刃结果了这位权臣的性命。 这名权臣是本场祭祀中的最后一名人牲。 见其死亡,主祭司又向尸体抛撒了一层朱砂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