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鸾又起晚了。
昨夜竟破天荒梦到君昭,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梦见这个男人。
梦里她依旧像个没有自由的纸鸢,跟在君昭身边。
君昭一袭黑色刺金锦袍,墨色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又黑暗的王者之气。
他依旧疯的不成样。
将太子残党尽数屠戮,剔除皇后凤位,打入冷宫任其自生自灭,抄了礼部尚书府,府中之人不论老少,男子发配边疆做苦力,女子贬入教坊司,世代为娼。
金銮殿里,他神色淡淡一脚踩着龙椅,一手杵在镶嵌着蓝色玉石的剑柄上,下首跪了满堂颤巍巍的大臣。
“接下来该轮到谁?”
漫不经心的低沉嗓音犹如他手中锋利的长剑,摄人心魄。
满堂寂静无声,落叶可闻。
那控人生死的长剑一挥,随意指向殿内的一人,君昭慢悠悠道:“是你?”
“是你?”
“还是……”
他声音一顿,凝着黑冰般的眸一凛,锐利的长剑蓦地逼向慕鸾飘荡的地方。
慕鸾心下一惊,浑身汗涔涔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银心听见内室的动静,匆忙走进查看,“小姐可是醒了?”
她说着将垂帐撩来,见慕鸾一脸汗湿,鬓间碎发黏在略显苍白的小脸上。
银心担忧道:“小姐可是哪里不适,可要请大夫?”
默了半晌,慕鸾受惊的心渐渐缓和,才摇头道:“不用。”
梦里那双凌厉的眼睛还在脑海中久久挥散不去。
果然,每次遇见君昭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时外室响起一道轻柔的嗓音,唤着“夭儿?”
慕鸾抬眸往外看去,就见阿娘迈着略显慌乱的脚步朝床榻边走来。
蹙眉道:“怎么了这是,是昨夜就开始不舒服了吗?”
慕鸾摇摇头,嘴角轻轻扬起,“没事的阿娘,就是被梦魇缠身了。”
慕夫人一听,脸色更是变得凝重,转头朝侍婢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侍婢领命,急忙出了韶光院。
慕夫人再回眸看向慕鸾时,眼里的疼惜更盛,小声斥责道:“你这孩子,身体不适也不说,还是阿娘方才遇见你二哥哥,听他说起,你从昨夜起,便有些精神不振,也不找人通知阿娘,是存心想要阿娘担心吗?”
慕鸾眼眸微闪,看阿娘的神情,二哥哥应该没有说旁的话。
慕夫人见女儿垂着头,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不免后悔了。
刚要说几句安抚的话,就听她道:“阿娘,你放心我没事的,就是夜里睡不好,听说城西华光寺静谧清幽,光景十分宜人,我想过几天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夜里听听梵音,驱邪庇佑。”
慕鸾昨夜思量许久,她需要调查黑尸丹的事,又要瞒过父兄和阿娘,出府是最好的决定。
慕夫人想了想,抬手将慕鸾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点头道:“也好,去寺里住段时间养养心,阿娘这就吩下去,待交代好府里的事,便与你一同去华光寺。”
慕鸾脸色微变,忙抓住阿娘的手,“阿娘,我一人去便好,你若是陪我去了华光寺,那父兄怎么办?”
慕夫人道:“你父兄能照顾好自己……”
慕鸾打断道:“不行,府里大大小小都指望着阿娘,更何况阿爹每日辛劳,夜里回来若是还见不到自家娘子,岂不是辛酸落寞至极。”
她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反倒把阿娘说臊了脸,“你阿爹才不会……”
“阿娘,你就放心好了,我只是去散散心,大不了让大哥送我去华光寺!”
最后,慕鸾好一番劝解,才终于说服了阿娘。
慕鸾起身沐浴更衣,用完膳食后便吩咐银心开始收拾东西。
今日父兄休沐,慕鸾便想着先去和大哥招呼一声。
可才走到前庭,便见父兄二人一脸凝重从外头赶回来的样子。
慕鸾上前叫住落在身后几步的幕落衡,道:“大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落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尽然放缓语气道:“东厂千户许昌公公昨夜丧命京郊,我与阿爹换了官服得赶过去一趟。”
毕竟是命案,不好和慕鸾多说,慕鸾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至于东厂千户许昌公公,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京郊……
那地方似乎离幽茗客栈不远……
是他杀还是意外就不得而知。
因为慕思年和慕落衡忙着调查许昌的事,慕鸾动身前往华光寺的计划的就只能往后延。
直到十日后,慕鸾替阿娘给父兄送安神汤时,无意间听见二人在书房里的对话。
慕落衡分析道:“居然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拼凑不出,若不是那日岁雪纷飞,场面定然更加血腥可怖。”
慕思年嗓音沉沉:“既然是意外,那许昌也只能认命。”
慕落衡有些不解,“群狼向来会远离繁华的都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京郊,还袭击了人。”
慕思年道:“现场并无打斗痕迹,只有野狼留下的爪痕,雪天山里食物本就贫瘠,或许这些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