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半只脚踏进小院门槛里,陈殇便见得小院里堆起了一堆杂物,杂物堆当中能瞧见一个鬓发皆白的老人,弯下身的模样好似在寻找着甚么。 陈殇轻轻地将背上的秦肃放在门槛旁边,说道:“老人家,李管家让我使二少爷在这里住一晚。” 那老人望了陈殇一眼,抬手丢出一个小匣子来,被陈殇稳稳接在手里,这才道:“这是治你经脉的药料,秦家里你便不要再掺和了,老夫替你找了一道出路,如若家主不允,小心连我也保你不……”说着,后文忽然间被咽在了喉咙当中,只是眼神示意陈殇先带着秦肃躲起来。 这边陈殇方才藏好,那院子的木门便被人“吱呀”一声打开,从外面走进一个青黑大袍的青年人。 才见到这秦家长老,那黑袍便开口道:“长老爷爷,您老人家近来身体安康?”说话间,他袖子一样,从身后招呼来两个家丁。 那两个家丁手中捧着两个盘子,各放着一块木头。陈殇不是这方面的行家,看不出优劣,却瞧得清楚那黑袍人脸上勉强压下的慌张神情。 这人是谁?他在慌什么? 李部邯去做了甚么? “这些日子我做秦家的家主,家里却一直不见得有甚么人能去做官,我深有疚意,故而拿来这两块黄梨花木孝敬余长老,求余布长老为我出一个法子;至于深夜叨扰长老,实在是因为另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长老定夺,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还请长老见谅。”那黑袍人坐上后面仆役端上来的紫檀木椅,望着对面站着的老人,背后的家丁拉上一个死尸来,丢在地上。 那死尸眉心处有一个细小孔洞流血,似乎是细针所刺,全身上下便再无一处血渍与撕扯痕迹,显然是毫无还手之力,被一下致命。 “你小子能招来墨家这样的世间大宗,想来也该羽翼丰满,老夫毕竟一把年岁,诸多事物再不方便,自己多多打算,秦家才能在你手里走得更远……”说着,那名作余布的长老抬眼望向黑袍青年身后,那穿着白麻衣物的遮面人,眼里多了几丝感慨。 “墨家哪能看得上我们这一个小小的世家讷……他们渗透进官场里许多人,就连内阁当中也多有听闻,与朝廷间的关系直是说不清道不明,如此剑拔弩张之下,就缺一个理由,朝廷必然会来剿墨家,即便墨家再强大,对我秦家有多么青睐,我也不会和他们合作,何况根本找不见他们呢?”那黑袍人说到此处,看了一看身侧的那白衣人道:“这位是蜀中唐门的儿郎,是近来我新招的一位帮手,唐门机关术出众,又配上专制毒药,想来也不会必墨家差上多少。” 那身着白麻衣物的遮面人愣了一愣,上前说道:“实不瞒家主,门主曾言,唐门原来出自墨家,初任门主不慎犯了墨家之规,将要被矩子于众多墨家里的兄弟处决。但初任门主本事出色,学了墨家诸多精妙机关,教习门主机关术的师傅于心不忍,偷偷放走了那时的门主,以至于被当众斩首,门主却就此留得一命。” “后来门主凭着在墨家里学来的诡妙机关术于江湖上声名大振,矩子便遣了人来追杀;门主不甘就戮,途中凭借早些年在江湖上学来的一身毒功与机关术配合,终于得以多次逃脱。之后门主以自己之姓为名创立唐门,除了教授机关术以外还教授毒术,但自此之后便与墨家不再往来,如此一直僵持着,从此再不往来” “墨家一直隐匿在不见光的暗中,掌握着强大的机关术,但自从门主创立了江湖明面上的唐门,墨家的名头也渐渐淡了下去,现在也听不到甚么墨家的传闻了。” 陈殇静静地趴在屋檐上听着,才知道江湖当中的这一桩大事,唐门开宗不到百年,名望武功却排在江湖诸派之前,原来是因其门主原是墨家弃徒。此刻又听见那黑袍青年开口,这才从思索当中出来,又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来。 “闲话便不再多说,今日请长老来,是为了商量东房李管家一事。” 余布闻言,微微皱眉道:“李部邯那厮?” 陈殇也听见了,却细细思考起来。 这黑袍人是秦家的家主。 自己送的那一封信是捏造的证据,以那几个能用黑罡的黑衣人的口吻,询问李部邯何时动手,用的人是李部邯东房下的武寿德之伙计,也是秦家的人,更增一分可信。 可这并不足以让这家主慌张,这送信的人也不该来的这样快。 “正是,约莫黄昏时我从这死尸身上得到一个账簿,是李部邯这厮的,上面有他私通江湖门派颠覆秦家的出款,可谓居心不轨。”说着将一册子从怀里拿出。 陈殇方才瞧见那印证自己所想的册子,心底里登时涌上一层谜团来。 越在此刻,愈要冷静。 若是那一封书信,他怎地不认识?其中诸事所出皆有迹可循,李部邯即使再不情愿,也会被拉下水来,只得和自以为捉住把柄,明面上就要动手的秦家家主死斗,无论是哪一方最终得以获胜,自己手中的“二少主”都是最后让自己获利的筹码。 但这不是书信,却比之书信更加能相助于己,这秦家家主决计想不到是自己获利,所以做出这一举动来。 是李部邯要向他直接动手么?但他作为秦家家主,手下决计有能降伏李部邯的人,却怎么没有动静,反倒要来请余布。 李部邯这厮,一定有甚么在帮他,秦家的家主害怕他,恐怕也与蛊术有些干系。 只是这样一位存在,为何不直接对这秦家的家主出手? 但无所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