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好?” 蓦地里,陈殇笑了两声,却不答林源,道:“你还未回答我为甚么随着李部邯做事,我们各自相知,不知你觉得怎样?” 林源叹了口气,望了陈殇几眼,想要开口却终于说不出,终于叹了一口气,脸上浮出些惨淡来,这才向着陈殇说道:“我中途,被迫练了血煞功。” 闻言,陈殇摸上林源脉搏,静默道:“你血煞功夫似乎没有练过,沉沦的还不算深。” 这方才还质问自己的,竟也是邪道之中一人,可真是出乎陈殇的意料。 但陈殇却不知,林源所问的,都是林源自己也经历过的纠结,不过是换了一人问出。 血煞功一门功夫,本质上便是将真气从经脉之中挪到血液里,血液承受不住真气的力量,自然会渐渐坏死,此刻便不得不向他人身上取来血液,输入真气为己用,此间是必须杀人,又随着拿来血液的坏死而去迫害更多人。 随着血液坏死次数愈多,坏死的时间也愈来愈短——血煞功的修行原来便是换血,真气也在一次次转移之中变得愈来愈强大,而血煞真气愈强大,血液便愈承载不下,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死循环,且还会越陷越深,毕竟一旦将真气从经脉之中移出,便再也移不回去。 这门功法率先解决的便是凝血的问题,但自从输进真气以后,血液也化为了所谓血罡,随着对真气的控制而调动,随时可以抽出来害人,据说练到了深处,便能通过血液的更新不断,配以真气之修改斧正,修复百骸内脏,由此长生不死……但人究竟有极限,便是当年创下这一门功法的老祖也没能长生,后来更是后继无人,这些说法,不过是理论。 武学究竟也是一门大学问,当年创下这功法的人,是邪魔,也自然是百年难见的天才,功法的善恶,又怎样由人定夺呢? 但这一门功法修行,一定是用尸山血海铺路,林源便将其作了邪魔一说,却一路上不曾杀过任何人,现下深觉生命随着血液坏死而消逝,算是一路上善举的恶报。 林源叹道:“这血煞功全然不是我自愿要练,只是一段巧合之下得到的孽报,我如若真练了这一门功夫,又怎么对得起我师傅他老人家?”又望了一眼陈殇,道:“师傅曾教我即便性命失却,也不该遗没心中正道,难不成陈兄竟从未想过?” 不想陈殇却只是朝着林源轻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道:“血煞功一旦沾染,若非你死去,日后便仍不得不去练这一门功夫……你这从来瞧我不起的‘正派中人’,竟也有这样一天,不知可悲还是好笑。” 陈殇心中想的是自己的《九殇剑典》,和林源沾染上的这血煞功又有甚么区别,这一番话也有了些自嘲的意味。 毕竟剑气的化生由不得自己,天天这样受折磨,即便自己并不自杀,也活不过三十岁,但陈殇修行前便已然想好了一切,怪不得别人。 已然无法失去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好在还有回忆追溯,能支撑着陈殇走下去。 似乎一切都像陈殇的名字一般注定好了,真正留存梦想与浩然正气的那个陈殇,早便在那三个月前死了,九月十五是陈殇那不知踪迹的父母,连同名字交给他师父的生辰,确是并不满十五。 正当其他少年鲜衣怒马时,陈殇独着血衣,负着一身伤前行。 陈殇无法再被夺走更多,但林源还有自己所珍视的事物,不能同他一般走上这一条不归路。 你我的命运,颇有相似之处,可惜终是陌路。 林源道:“这便是为何我要投向李部邯之因。他用奇妙蛊术吞走了我一部分融入血液之中的真气,说是也可凭此将我体内血煞真气消除,我实在走投无路……”说到此处,林源忽觉心上一道重击,当下问道:“陈兄所说要害秦肃之人,莫不是李部邯?” 若是李部邯要害秦兄,他岂不是为了自己而抛弃好友?他林源怎是这样狠心之人! 只听陈殇苦笑道:“李部邯被五蛊寨之人追杀,只能躲下来避风声,但其野心不止,更伺机将整个五蛊寨一并拿下,若非他不慎缠上了业火功,全身经脉被烧灼之时,又受真气消弭之苦,怕是现下江湖便再也没有了五蛊寨的名头。眼下他被业火功克住,却仍旧不安稳,仍意欲从余布、秦肃、秦谨与那诸门客手中将秦家盗来,那么尘埃落定时,秦肃即便不死,也不会再有半分自在。” “我怀疑那秦三公子,也是李部邯借秦谨的手杀的,他从未出手,只是借着秦谨鼠目寸光的伐异,那秦三公子便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李部邯便将眼光又望回了秦谨这个失了用的棋。”陈殇轻轻将背上长剑摘下,抚着长剑剑鞘,望向林源。 李部邯的夺神蛊该有操纵他人意识些时间的功效,凭着秦谨当时在余布小院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吃了不小的冤枉,但好在这大恶人中了业火功,一身蛊术都只能勉强用来保命,还要待在阴暗潮湿的地窟之中,无法直接向秦谨出手。 以陈殇的猜测,秦谨怎么说都不该杀那三公子,哪怕是三公子真要反。 为了应付老虎而将一大部精力放在野狼上,大傻子。 可惜陈殇不知道,秦谨还真是这样做的。 那秦谨受了李部邯的冤屈,只消二、三公子有一个揭穿他杀了自己父亲,他便不仅做不成家主,甚至还会丢去性命。其更深的原因还是秦谨对于二、三公子身后可能存在的畏惧。 自然,自己心暗的,瞧不得他人也光明。 于是便造成了现下这个局面,也算是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