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周遭无人,演武场下也稀稀落落有些真气尚未消弭干净的尸首,陈殇便运功偷取真气以待时间流逝至午时。 江湖上固然有好手,加入谷南王府的也势必不少。 但……如若武功真的比陈殇好些,又何必来谷南王府呢?更何况谷南王还选走了最好的九人,眼下这些尸体都是些武功不济的小鱼小虾,很难拿到甚么真气来。 但这尸首胜在量多,陈殇一番搜刮过来,便将搜来的真气散落在经脉中,化作代表生机的元气修身体里的内伤,也好得七七八八。 蓦地里,陈殇发觉那剑气有了甚么异动,当下加急输了些真气压制住,却见不得半分成效。 仿佛宿命的车轮不可被挡下一般,那剑气好似生出了意识,将陈殇一身真气以阴阳心法纳入其中,陈殇抬手疾点自己几处穴位,这才发觉那剑气的迸发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来,才发觉自己好似越过了九殇剑典的瓶颈。 其实陈殇练习九殇剑典第三重心法已然许久,于谷南王府前更有了许多感悟,此刻经过阴阳心法自动运行以调和,到了那剑典上所载之真气、剑气合一的境界也算不得偶然,只是经过这大规模吸功的契机而自然突破。 陈殇觉着腹部渐渐发热,暂且拉开衣物看去,那剑气运行之下,便连最后一点难以看清的伤疤痕迹也被修复了回来。 虽说还是不明白这剑气甚么意思,但陈殇也没有看出这对自己有半分不利,便顺其自然;而那剑气运行百脉,吸收了先天气的它也自然不含半分杂质,迅速将陈殇身上暗伤、内伤连同残余体表破坏的真气齐抹杀去。 果决,杀伐,原来便是剑的本意。 随着剑典修炼程度的加深,陈殇愈来愈觉得自己好似忘记了甚么,性情也于无意中受到了剑典的影响。 或许剑典只是另外一个强大存在意志的载体,于这武林江湖的上层,武功高到了甚么样的境界,陈殇可谓一无所知。 也许真的有一门“借身还魂”的功法,但“回来”的也最多不过是拥有记忆与有同样思考方式的人,真正的那人不会回来。 毕竟死人难以复生,这是世界上最真的道理。 感悟剑气后,最大收获便是陈殇熟练拿来的武器装备,从尸体那里搜刮来十来支飞镖,又找到一把短刀,正好替换自己砍得卷刃的右手刀;长度虽比原来那支稍稍短了一些,但那刀刃锋利异常,陈殇拈起刀尖细细察看,开锋处隐隐闪着蓝绿光芒,原来是一柄淬毒了的好刀。 再掂量掂量,陈殇还是有些不适应这样短的短刀,也不好替换已然用熟了的卷刃刀,干脆一齐收入行囊之中,用几片铜钱穿了根红绳子捆住,不担心划破行囊的旧布。 如此一来二去,一个时辰也便过去,陈殇算了算时间,向那文宣阁飞去。 只是半路便看见了那红衣人。 “你们墨家的动作很快,只是几个时辰之间,便已然席卷了半个谷南州城……”说到此处,那红衣人向着陈殇冷笑道:“呵,我当墨家存世已久,干不出这样的蠢事,没想到也是一群莽夫!” 陈殇心中一凉,道:“领矩未曾听我劝告,即便谷南王身边的锦衣卫没有甚么动作,也难保朝廷日后不会大剿墨家,真是喝鸠酒来止渴,更没有与我说一……”似是想到墨家的领矩原来便不用告诉他,陈殇也闭上了嘴。 如若谷南王这时让锦衣卫杀墨家的人,再用冥教的人马杀掉锦衣卫,那么这样墨家残部便一定要投降谷南王求生;而此刻谷南州城被占,他谷南王再借势将冥教“请出去”,更可以收获百姓眼里的莫大功勋,此刻倘若再开仓放粮,民心便一定如同熟透了的麦子,足以被那谷南王一刀割去。 功勋、民心、兵力、脱离监管、墨家与冥教的合作。 如按照陈殇所想,谷南王可谓盆满钵满,但谁也不清楚墨家的人会做到怎样程度,那派冥教的人增援墨家便捉不住时机。 再往下推敲一下……那混账的谷南王将自己这个墨家的人留在府里,不会便是为了此刻让自己过去求他罢?他正好明白时机,而先前让锦衣卫来杀自己,也该是暂且将自己逼出去,引领矩过去与他相商议…… 然后就是这混账唆使领矩冲动的。 整件事到现下已然很明白了,谷南的混账,你比李部邯那畜生都要阴狠。 那红衣人道:“这样说,是那墨家的领矩带人破谷南城去了?”心中也觉不可思议,原先想是若非陈殇建言,墨家便会一如既往地冷静处事,干不出袭击谷南州城的事,可怎么也想不到是领矩自己动手;而如若墨家不向州城动手,那么依据墨家分裂的势头来看,谷南地方的墨家也能保一个平安;可是……这领矩的举措显然是将墨家往火坑里推。 这一辈墨家门徒怎么选的领矩!难不成墨家的人全部都是下方上来、不通策略的草根?这是那红衣人心底而来的感叹,也十分难以置信以冷静著称之墨家会这般感情用事。 而陈殇心中明白,这其实不是墨家领矩蠢笨,而是太贪了些,甚么都想救,便给人捉住了发难的契机。 他即便成功了又如何呢?即便谷南王也退了一步,不利用墨家鼓动起来的民众来筹兵,朝廷日后也会血洗谷南城,那时恐怕死的人会更多些。 能力是一个人的极限,自知之明也算得上是重要的智慧,倘若不清楚自己不能办到的事,还要强求,认为随着时间过去能想出解决的方法……到最后便一定会败北,而且还会输得极其惨淡。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