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云芽递出她从师父那儿偷来的大人参,“师姐,你用这个熬药,肯定很快就好。”
姜篱惊讶极了,“你们怎么溜进来的?”
燕珩回头,指了指被他们绑在树下的殷雪时,“我们在山门碰见这个哑巴,用剑威胁他带我们来找你。”
殷雪时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个大馒头,洁白的衣裳上满是他们仨脏兮兮的手指印。
他默默看向姜篱,神色淡漠如初。
姜篱:“……”
戚心竹期期艾艾地问:“要不要给他解绑啊?他好可怜。”
“不行,万一他告诉别人我们绑架他怎么办?”岑云芽不同意,“还是埋了比较好。”
燕珩道:“小师妹,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姜篱插嘴:“他是我的未婚夫。”
岑云芽惊讶了一瞬,斩钉截铁地道:“那更要把他埋了,他没了,师姐就不用嫁进殷家了!”
三人里唯一一个称得上善良的戚心竹很慌张,“这……这样不好吧,不能做坏事!”
岑云芽可怜巴巴看向姜篱,“师姐,你不知道,你不在,老多人欺负心竹了。大妞剪她辫子,二丫偷她裙子,三胖往她的药里放黄连。她们人多,我们打不过。”
燕珩补充道:“大愣子他娘还要心竹给她当儿媳妇,跟她回家种地!我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戚心竹是温吞柔弱的性子,在苍岚山表面上说是白衣上人的义女,其实就是个孤儿,没法儿修炼,因为身子孱弱,也干不了什么活儿,又因为生得过于漂亮,老是受师姐师妹们排挤,只有姜篱对她出头,男孩揪她辫子,姜篱把他们剃光头,女孩说她坏话,姜篱一人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岑云芽和燕珩一股脑儿把她的委屈说出来,她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姜篱肩头呜呜哭。
“师姐,你还会回苍岚山吗?”她哽咽着问。
岑云芽和燕珩也眼巴巴望着她。
“当然会,苍岚山是我的家,”姜篱说,“我一辈子也不离开苍岚山。将来成了亲,也要在咱们苍岚山过日子。”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戚心竹细声问。
姜篱想,横竖待在隐川没意思,阿竹还老被人欺负。她要是不回去,阿竹恐怕得天天以泪洗面。
管他三七二十一,就算师父揍她,她也要回去。
她握拳,道:“现在!”
姜篱回屋取了样东西,走到殷雪时面前,蹲下身为他解绑。
“我要回苍岚山了,”姜篱把东西塞给他,“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练习。等着将来我长大,把你带回苍岚山双修!”
说完,她召出自己的剑,捻动剑诀御在空中,带着三个师弟师妹站上剑刃。
“等我啊!”她冲殷雪时招手。
殷雪时捧着她给的礼物,站在树下,目送她化为一道流星,消失在天际。
她的剑术越来越精进,修为越来越高,御剑的速度从瞬息百里,变成瞬息万里,又变成瞬息千万里。此后无论她去哪里,走多远,总会在夜晚御剑赶回苍岚。夜色太浓,燕珩为她点起孔明灯指引方向,云芽和阿竹早已烧好一桌热菜,等她用饭。
此刻夜色降临,她御起飞仙剑,却发现自己已无处可去。
远方,夜空深处,忽有一盏孔明灯晃晃悠悠地飞向群星。她精神一震,仿佛又看见旧日燕珩为她燃起的孔明灯。飞仙剑踩在脚下,她化为一道长风,奔向孔明灯的来处。到了地方,见一个少年蹲在林间,正在孔明灯上写字。
那少年看不清正脸,只有背影。
她试探着开口:“阿珩……”
少年转过头,月光漏过叶缝照在他身上,半明半暗,勾勒出他俊朗深邃的轮廓。
竟是戚飞白。
姜篱拧眉,“你在这里做什么?”
戚飞白也拧眉,“今天是我师父的祭日,我来苍岚旧地放孔明灯祭拜她。你又在这里干什么?”他眉关越锁越紧,“不会是跟我来的吧?萧二姑娘,你已经是识微的未婚妻,奉劝你守妇德妇道,不要对我心存妄想,纠缠不清,否则就算识微那个傻子能容你,我也不能任你败坏我父亲家族的名誉。”
姜篱:“……”
她握拳放在唇下,咳了咳,说:“我亦是来祭拜剑祖。”
“你?”戚飞白神色不悦,“你这等人不配祭拜我师父。我师父嫉恶如仇,最不喜攀附权贵,趋炎附势之徒。你快快离开,不要扰我师父清静。明日我便要应邀出外驱鬼,你千万莫要跟着我。”
姜篱沉默。
戚飞白说她天下景仰,萧难说她刚愎自用。当年她自负功法盖世,任性恣意,处处树敌,才招致群鬼围攻苍岚。看来,还是萧难说得更有道理。
“喂,”戚飞白觑她神色,“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你说得对,”姜篱笑了声,道,“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祭拜苍岚。”
说罢,她转身离去。
戚飞白却有些意外,还以为她会跟别的女子一般哭哭啼啼,想不到是这等反应。他望着她孤身远走的背影,暗道自己是不是太刻薄了些?
御剑回了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