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墙壁,闭目仰面,仿佛睡着。地上散乱着一个空盘子和一把横倒的酒壶,一立一倒两个酒杯。 汤山走到那人近前,俯身坐下,盘膝与那人相向而坐,轻声道:“怎样,吃的可好?” 那人睁开双目,仿佛已经睡了许久,嘴上打了个哈欠,点头道:“承蒙好意,牛肉不错,酒水淡而无味,不爽快。” “哈哈,咱这里有的是烈酒,只是阁下伤重,烈酒伤身。待伤好转,我便上烈酒招待,敞开喝,包你爽快。” 那人点点头,撇嘴问道:“大人如此用心,便是要我招供。现今酒也喝了,肉也吃了,大人想问什么,便只管问,我铁七定会如实相告。” 汤山心中一愣,先是一阵惊喜,继而又生出一丝犹疑。料不到对方竟如此轻易便即就范,比自己心中预料容易了许多,原本心中设下的腹稿大半竟还没有使用,与范宪斗口中所说的“难啃的硬骨头”有些差距,确是心中始料未及。 “阁下原来名号铁七……嗯,你我是否在哪里见过,我觉得阁下有些面熟。”汤山压抑着心中的各种情绪,声音仍如方才那般平静。 “小汤大人,你我非但见过,还一起相处生活过一段时日呢。”那铁七轻描淡写地念念说道。 汤山听了那铁七对自己的称呼,忽地心中一动,想起一个人来,出声道:“你便是那‘易公子’。” 那铁七不置可否,“嘿嘿”笑了两声,算是默认。 “好吧,既然已经说至此,那咱们便好好聊聊,你当知无不言,我定然不会让你白说。”汤山轻声道。 “不能白说?大人总要说说如何才算不白说,我对做官毫无兴趣,且我所说定会给你们这里的某些人带来不利,甚至杀身之祸,那锦衣卫中都非一般之人,若是得知我背叛朝廷,定然不会放过我,到时候,便是你们放了我,也有那些锦衣卫追我到天涯海角。到头来,我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你说一说,能如何保证我的安危?” 汤山心中早有打算,故作沉吟道:“你不想做官,不想抛头露面,怕原来的主家寻你麻烦。我便随你心意,替你想周全些罢了。到时候,你便得一笔丰厚赏银,改换了名姓,不想待在城里,便去乡下。我们将你的信息全然销毁,不会外流分毫,自有刑徒待你受死,从此,世间再无‘铁七’。你自去买房置地,做个地主富家翁,娶妻纳妾,多生子嗣,享受齐人之福,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那铁七点点头,低声道:“大人所言正是我所想,半生朝堂江湖,见多了死生,确想着能安稳的过过下半生。成,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寻些什么,我所知的,自当双手奉上。” “好,是个识时务的好汉子。”汤山嘴上说着,心中仍有些不确信这差事竟如此顺利,总觉得事情有一丝丝怪异。 “大人说话可要算数啊。”那铁七低声道。 “我早说过,我汤山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你自放心好了。”汤山语气甚是肯定。 “成,大人如此说,我便信了大人了。”那铁七的语气也重了些,“本人铁七,是来自关内,我主人是大明皇帝,派我出关刺杀朝廷逆贼崔承用。锦衣卫早得了消息,你小汤大人在中原各地招揽江湖人士为关外大汗所用,锦衣卫便定下计策,令我寻机乔装一人,潜在你小汤大人身边。你也已知道,我便是乔装成那易公子。” 汤山打断道:“那易公子本人呢,我们与神剑山庄早有联系,你如何能替换了那易公子?” 铁七“嘿嘿”笑了两声道:“我们锦衣卫眼线众多,既然知道大人你入关的所为,便也能寻到那些江湖人士的线索。最终看中了那易公子年轻,与旁人都不熟悉,神剑山庄地处沿海,与其它几股势力都无纠葛,最是方便取代。算那易公子命薄,自是不能留他在世上。我杀了易公子,处置了尸体,便装扮成他的样貌,混入你小汤大人的招贤馆中。” 汤山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路上的几人也都是死在你手里了?” 铁七念念道:“我虽不喜他们,却也不是非要取他们的性命。况且,取他们性命,反不利我隐匿身份。若说是替朝廷除去江湖叛逆,那也非我差事,我何苦费那些力气。我本想着借机出关,寻机接近谋刺那逆贼崔承用,他才是我们这一系谋划的最终靶子。” “哦,是这个道理。那你又怎的在半途杀了那几人,又费许多力气舍近求远,装扮成费伊多再来谋刺?”汤山心中激荡,语气却故作和缓,仿佛并不急于知道铁七接下来所说的答案。 “哈哈,世事便是如此,你觉得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却往往事与愿违,总难免节外生枝。”铁七语调轻松言道。 “那你便说说又是什么变故令你必须冒险连杀数人,更放弃了出关的目标,中途离去,这都与你那所谓最终靶子相距的更远了。我想,那一定算是个大变故,令你不得不如此行事?”汤山仍是语调和缓,却已能隐隐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只能强自压抑,知道那隐藏在桌面下的答案便如草丛中的秋虫,看似即将捕捉在手,稍一心急,便难免落得个空手而归的结果。 “哈哈,我接下来所说的每个字,都能值回你承诺我的那笔赏金,你小汤大人亲耳听了我下面的一番话,与你远赴关内,招拢那些不中用的中原武林人士相比,此才是大功一件。”说此话时,一向懒散随意的铁七忽地郑重起来,上身挺了挺。汤山心中猛地一紧,知道对面之人是要对自己说出个紧要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