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主,不能相交。待行刑完毕,哈乌尔便想亲自上前验看,亲口断言其生死,也算平生与这对手有了一次近身相触的机会。 哈乌尔手搭脉门,闭目片刻,只觉那触手所及已是冰冷,心中莫名涌起一丝唏嘘感叹,便欲收手宣告,忽地那脉门处“突突”跳了两下,哈乌尔一惊,屏息仔细感觉,那铁七的脉搏分明隐隐还有跳动。哈乌尔心中猛地一振,睁开双目,扬声高喊道:“三百六十箭毕,刑徒命在。” 哈乌尔这一声喊叫,声音高亢嘹亮,全场立时一片哗然,声音四起,有质疑之声,有惊诧之声,更有敬服感叹之声。 身处另一侧观武台上的几位官员也都惊诧异常,纷纷起身,各自面面相对,仿佛难以相信耳中所闻。那崔承用一直坐在后方一处隐蔽角落,对场上行刑过程并没过多在意,只对身处前面的胡跌儿留意观察。此前,见胡跌儿与旁人无异,都是引颈看着,从外表上看不出半分异样。崔承用心中的怀疑便又多了几分。 直到三百六十箭射罢,哈乌尔高声宣告:“刑徒命在。”此前对刑场上没有过多留意的崔承用听闻之后也是不禁心中一惊,虽是此前在锦衣卫时与铁七未曾谋面,算不得相识,但耳闻到如此大刑之后,此人竟仍存活,其命硬至此,简直匪夷所思,心中不禁暗吸了一口凉气,心底深处暗自敬服那台上之人竟命硬至此,又念到台上之人便是为了取自己性命而来,瞬时便自出了一身冷汗。正自心中惊诧之际,忽见前面的胡跌儿猛地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仿佛便要冲到那前方的刑台之上。崔承用急忙收回心绪,两眼紧盯胡跌儿,继而又将眼神从胡跌儿身上离开,扫视观武台上,见多个列席官员已注意到胡跌儿的反常举动,纷纷侧目看去。至此,崔承用心中对胡跌儿的最后一丝疑虑便也打消了大半。 刑台上,哈乌尔高喊一声之后,圆瞪着两眼,看着那木架上低头闭目的刑徒铁七,低声吼了一句:“好汉子,我哈乌尔今日送你一程。”说罢,大步走向那站在高台一侧的十二名弓箭手。劈手夺过一把弓箭,从弓箭手的箭壶中抽出一支羽箭,张弓搭箭,羽箭破风直飞向木架上的铁七。那羽箭从号令官与检视官头上飞过,一箭正中铁七的脑门,贯头而过。这羽箭的力道甚大,箭头穿过头颅后,直直地射入铁七脑后的木架上,整个箭头都没入硬木之中。铁七的头颅被这支贯头羽箭带的向后仰去,本是低垂的头颅,变成了仰面朝天。那近处的号令官与两名检视官分明看到那刑徒的双眼微微张了张,嘴唇开启,仿佛是叹了一口气。 哈乌尔射罢一箭,随手将手中的硬弓扔给那身边的弓箭手,对旁人不再理会,大步便朝台下走去。台下旁观众人见哈乌尔一箭将那刑徒贯头,先是一片静寂,继而高声欢呼叫好,全场犹如鼎沸。哈乌尔下了刑台,便令手下侍卫牵马,也不等待同为监刑官的莫正,便打马回城去了。那留在台上的莫正见哈乌尔打马走了,颇有些尴尬。心中愤愤,表面上并不显露。举步走到木架前,召唤台下侍卫拆解木架,放下刑徒,收拾打扫刑台。 台下的欢呼嘈杂之声久久方才平息,众人看着台上侍卫将那刑徒尸身平放在台上,拔去插在身上的无数羽箭,大多心中对这南边来的刺客生出几分敬意。羽箭拔光,那尸身从无人的一侧被拖下高台,专有马车等待。几个侍卫将尸体抬到马车上,拉去刑徒坟场掩埋。台下步行而来的众百姓竟仍一时不愿离去,望着空空的高台,依旧心绪难平,又过了半响,人群才缓缓散去。另一侧观武台上的诸位朝廷官员和那几位中原江湖人士及胡跌儿俱都是面无表情,自有随从陪护,先于民众或乘车,或骑马,自回了京城。 那崔承用等官员们尽数走了,才从观武台一方隐蔽角落里走出,方才台上那令人瞠目结舌的情景,仍令他心中阵阵悸动,长出了几口大气,转而心中念及强横如此的‘十三吉祥’之一铁七已死,而自己心中对胡跌儿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算消除,便又觉轻松了许多。仰头望向天空,天空湛蓝无云,崔承用一时只觉自从投奔来此,虽已多年,那日日悬着的一颗心此时此刻方才慢慢放下,而今的惬意之感却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当日晚些时候,大汗皇太极也知道了行刑中的变故,也不禁为这刺客叹服。明令手下,那刺客的尸体要妥善以汉人的习俗入土安葬。 范宪斗听了手下呈报,又想起那日春狩大会上铁七的作为,心中一时起伏难平,便当即手书一篇戒文上呈大汗过目后,给满朝官员传阅。戒文大意便是提醒满朝文武不能因了此前几次与明廷交锋的胜利便放松了戒备。通过这一刺客,仍可见明廷手中依旧藏了颇多血性难训的武勇之士,今后对敌,应时时小心警醒,不能丝毫轻敌。又着力建议加强沈阳城里的警戒护卫,以防今后有异己之徒混入,对大汗百官不利云云。 那“万箭穿身”大刑的三日后,崔承用便乘一辆马车,由宋春儿护卫,轻车简行,去那“城北驿站”亲见胡跌儿。崔承用此来无它,原本便从麻黑子处知道胡跌儿出身于草原蒙古牧民之家,又亲眼见了胡跌儿在春狩大会上的手段,自打消除了对胡跌儿的怀疑后,便想着将其笼络到身边,为自己所用。 胡跌儿的作用并非只是身上的武技,对崔承用来说,这胡跌儿毕竟在明廷锦衣卫中供职多时,身处在田公周围,正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