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无边伟岸的大日身旁没有一丝云朵,远处若隐若现的云霄关仿佛是游离世间。 燕宁烟坐在皇堂之上,可突然觉得浑身心神不宁,仿佛是有一双稠密视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于是她看向宗常,宗常没有理会她,只是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太阳,她随着宗常的视线向朝堂之外看去。 天边大日之间,闪出了一抹巨大的身影,在那逆光之中,她眯着眼睛在燕京所有人的眼中一齐看到了那飞扬着的事物,一匹巨大的马,长着四张仿佛是璞的血肉模糊的巨大翅膀,健壮的肌肉泛着红色的光泽,而最为诡异的则是在马头的位置上是一张狰狞邪异的人脸。 燕宁烟与宗常对望了一眼,二人都明白即将发生什么。随着那巨马落在了天坛,燕宁烟起身走出朝堂,在宗常和百官的簇拥之上上百人缓缓向着天坛处走去。 燕宁烟抬头,那中年人模样的扭曲人脸,鼻头仿佛是几年没洗一般,污渍和脓液滴落着,脸则是寻常的癞子脸,两个眼睛的间距相当宽,好似深海里令人反胃的比目鱼,她看着这邪异的巨马,威严的问道。 “来者擅闯我大燕,何事?” 巨马有两个燕宁烟那么高,随即低下头对着燕宁烟嬉笑了一声,那人脸笑的简直让燕宁烟作呕,宗常攥紧了手中的长枪。巨马咳了咳嗓子,干瘪的声音实在是如同指甲刮了木板一般让人难受。翅膀扑腾着带起腥臭的风,马蹄轻轻踢踏了两下,一股臭气随着张开的干裂嘴唇传出,用那公鸭一般的嗓子说道。 “吾名特拺拉,携人皇帝帘来,讯汝愿受平洲之礼否?” “受不受的轮不到你来说,真以为我大燕还是我父亲在的时候?那你告诉我受与不受有什么区别?”燕宁烟笑了,冰冷的眼睛与特拺拉的眼神对上,随即一旁的宗常一蹬长枪,单手将枪尖死死地对准了特拺拉,那玄云色的枪尖似乎是又迸发了光芒。如今被大陆的人称之为煞祖女帝的燕宁烟自然是心狠手辣。 文武百官低着头纷纷退下,随之替代的则是长刀在前,长枪在后的六排黑衣禁卫军,梁国玄铁制成的厚重铠甲,上面同样刻着燕九银色铠甲相同的睚眦撰文,使之有了相同的绝法功能。随即就在天坛之上将特拺拉层层包围了起来,锋利的冷光对准了这头巨大的怪物,只要燕宁烟一声令下,势必要其死于今日。 特拺拉环视一下,随即冷着脸甩出一句话。 “不受,人皇降下天灾,两百万。受,跪下,戴上这帝帘。” ............ 肖宇起身,这一次他不会再回头,他只想走出这走马巷,去找王巧儿,去杀了人皇。 突然,他隐隐约约只觉得上空之中有一种诡异的注视感看着他,这种感觉是曾经的匈也经历过的。肖宇抬头望去,那无边无际巨大的神啊,那伟岸的身躯一如当初千面妖现世那般让人心生长跪之意,那母性的光辉照耀着这方世界,那诡异的巨型圆月金光刺眼难以直视,神明不在乎凡人生死如何,神明从来不关心。 为何神明从不关心凡人! 你仔细听,家破国灭山河社稷倒下之时那些惨叫,你听那平洲之礼之下死去的四百万的哀嚎,你看那千里无鸡鸣,人与人相食的惨状。凭什么那高高在上的神明可以如此对待凡人,凭什么凡人永远活在煎熬之中? 这无疑是同样的。 民生万物以养炽名,炽名无一物以报民! 人们狂热地崇拜神明们,神明简简单单的挥挥手,一个王朝的覆灭就此开始。齐国人从来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拜错了炽名。狂热的信仰将神明毫无感情的眼光短暂地挪了过来,在那金光笼罩之下,那摄人心魄的眼睛之中,长京所有人瞬间烟消云散,建筑燃起了凶凶的烈火,这种情况霎时蔓延到了整个齐国境内每一座城池。至此他终于知道了这位同样伟大炽名的名字。 这是一位掌管着发生与过去的炽名。 她的名字叫,阿撒拉。 而他此刻知道了阿撒拉的名字,他就得承下这一方的因果。随即阿撒拉发现了他,那巨大身躯挪了一下,视线就盯着肖宇,那毫无情感和波澜的巨大眼睛似乎不会闭合。 肖宇突然不受控制,仿佛是要虔诚地跪在这位至高的存在之下,也是仿佛要跪在他的命运之下。他骨骼根根破碎,浑身冷汗直冒。而就在他身躯缓缓被那炽名的眼神压下去之时,他身后千面妖撕开了他的脊背从他身体之中挣扎着爬出,那龙鳞,那锐利的爪子,那无上的荣光!千面妖燃烧着的身躯站了起来,红发飞扬着,整个人身躯不住的颤抖着。盯着阿撒拉的巨大身躯。那金色的双眸此刻无比的明亮,在这走马巷之中无穷无尽的时光里降临了另外一位炽名!他托着肖宇的臂膀,也托起了全天下的脊梁。 千面妖看着头顶的阿撒拉,咧嘴笑了,缓缓说出了几个字。 那狂风吹拂着,那黑雾咆哮着,那雷霆炸裂着,千面妖的声音传遍当初的一朝覆灭的整个大齐,传遍了中古时期众人反抗人皇的战争,传遍了在千面妖疯狂之时不得不将他封印的劫教和天下修士。 那声音传到了未来三位人皇浩瀚无边,不得直视不得名状的威严之下跪着的千面妖自己。传到了即将死去的夏凉耳边,那声音亘古渺远,那声音辉煌无比以至于照亮了整个灿烂的人类文明,那是所有凡人将要反抗诸天之上无数炽名的号角,是凡人也将杀死一方世界人皇的宣言。 肖宇的身体碎裂着,破碎又不断地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