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锦兰拉着玉息来到后院,左右看了看。
玉息不知她卖什么关子,“何事?”
锦兰握紧玉息的手道:“后宫又来了一位妃子”。
玉息淡定道:“那又如何?”只觉得锦兰太大惊小怪了。
“据说是张相辅的妹子,皇上定了慧妃的封号,和容妃平起平坐”。
玉息无心赵玄的后宫,与她来说,他后宫多些妃子,便不会总想起自己。
天气渐暖,她去过掖庭和太元池多次,却没有再见给她递纸条的宫女,字条上让她等候,却不知要等到何时。
她只求皇帝让她安安静静待在浣衣局,别再想起她。
若实在待不下去,入秋后便是她逃离之时,她早开始存傍身钱,若是有日逃出宫必然需要用钱。
外面多凶险尚且不知,玉息只知道在南越宫破那一日,她便要忘却自己公主的身份,做一个普通人混迹于世。
“这些都是后宫的事儿,和咱们无关”玉息摸摸锦兰的小脑袋,疼惜说道:“倒是你,要想办法回去”。
“我回去了,你怎么办?”锦兰瞪着大眼睛问道,她不能把玉息一个人扔在浣衣局。
玉息望了望远方,她迟早要离开的,却不能耽误锦兰。
“我……”正说着,远处过来两个宫人。
玉息禁口,想和锦兰先行离去,便被叫住了。
“玉息姑娘”宫人略微曲身,“皇上有旨,命玉息姑娘前往韶阳宫伺候”。
玉息怔了怔,锦兰轻声说道:“韶阳宫是新晋慧妃娘娘的寝宫”。
玉息心里不愿,不知道这慧妃的品性,她原先的身份特殊,即便愿意忍气吞声在商宫做宫婢,若是遇上刁蛮的主子,可怎么熬下去。
“慧妃娘娘已入宫,玉息姑娘还请尽快收拾前往韶阳宫”
玉息咬了下唇,“是”。
宫人离开后,锦兰说道:“我去给你收拾”。
玉息却阻止道:“先不用,说不定我还会回来?”
“什么?锦兰不解,谁出去了还会回浣衣局?
想到去了韶阳宫便不会有那么多时间,玉息去了掖庭,想再看看疯娘娘。
掖庭依旧残破颓靡,她第一次来那被扔出茶杯的屋子已是寂静一片,那日被抬出去的正是屋子里的人。
她日日疯闹,宫婢们苦不堪言,她死在屋内三日,宫婢是奇怪为何这间屋子安静了许久才进去查看,才发现人死去多日了。
她的死反而让宫婢们解脱了,不用日日受她折磨。
玉息感叹,不知她在世间还有没有在意她的人,会为她的死感怀。
她生前是受过怎样的非人待遇才会变成这样,人生变得如此不堪,连死也死的如此不体面。
玉息在那间屋子门口站了许久,双手环抱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哪里,她身在商宫,若是一个不小心,也许也会被扔进这掖庭。
会不会死后才被宫人发现,随便覆上一床白布被抬了出去?
愣神之际,一个身从身旁晃过,玉息一个激灵回神。
那身影已走远,玉息眼眸一亮,快步朝那身影追去。
“等一下”那宫婢身型宽厚,脚步极快,玉息几乎追不上。
听到身后呼唤才停住脚步,见到玉息追来,忙曲身道:“娘娘有什么吩咐”。
玉息走到跟前,浅笑道:“你看我穿着宫婢的衣裳,我不是娘娘”。
那憨傻的宫婢怔怔打量了玉息一番,傻笑道:“别骗我,你长得跟仙女儿一样,怎么会是宫婢?”
玉息左右仔细看了,轻声说道:“这里没别人”
那宫婢顺着玉息的目光也环视了周围,示意玉息到另一处僻静之处,隐去了憨傻的模样,曲恭着的身体挺立起来。
“公主再忍忍,主人历经千辛,心里记着公主”。
玉息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颤着声音问道:“他,可还好?”
宫婢轻叹声,“他一切都好,公主放心,至多一个月,主人便会有行动”。
“能告诉我他准备做什么吗?会不会有危险?”
“公主别问,只安心在商宫忍耐,对了……”宫婢从衣裳里掏出一张小心折着的字条,“早想找机会给公主”。
玉息赶紧接过,打开,字条几个遒劲有力的字: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玉息手微微颤抖,默念了这两句诗,眼眶微红,见玉息读了字条,宫婢接过字条撕成两半一口吞了。
宫婢压低声音说道:“我该走了”便又恢复曲腰憨傻的模样,步伐敦实走了出去。
两句诗让玉息沉寂的心有了方向,眼里有了光彩。
玉息调整了心绪,去了疯娘娘的屋子。
她像往常一样,替她收拾了屋子,又梳了头,因为见到了想见的人,动作也变得轻快。
“你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难得疯娘娘今天脑子一直清醒。
玉息嘴角微微扬起,“我可能很快要离开这里了”。
平日里她从不和人说心里话,但因为是疯娘娘,倒没了顾虑,忍不住说了。
“去哪里?”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