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倒也不是没道理,赵玄推翻了南越政权,必定还有残存的势力在南越。
玉息是南越皇族,被追踪不是没有可能。
她故意这么说,实则知道司徒行心中就是这么怀疑她的。
看司徒行一脸审视的模样,玉息淡淡道:“行王殿下若是怀疑我,大可将我关押,或是干脆处决”。
“不必对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就算我齐集了南越的残存势力,就北商如今的实力,我也没有能力做什么威胁北商政权的事”。
她一路看着赵玄一步步将北商政权夺回,国力越来越强大,心里便知道天下大势已定,南越只能成为历史。
司徒行望了她片刻,神色有些复杂,垂下双眸。
“抱歉,我不是怀疑你”。
玉息沉下脸,司徒行怀疑她也没什么不对,她的身份本就敏感,若不是赵玄对她感情特殊,她在商宫就是一个不该存活的人。
她能活到现在,是老天垂怜。
“朱阙门之前是赵恒控制,赵恒死后便失去了踪迹”。
“他们从来不做无用功的事,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寻你,若不是你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价值,他们何必费尽周折”。
玉息淡淡一笑道:“那行王殿下觉得我身上会存有什么价值?”
“南越皇族后裔这个身份?”
南越皇族已没落,仅存的数人四散各处,早已没了气数。
司徒行沉默片刻,冷酷道:“或许,是你能留在皇帝身边的缘故”。
玉息心一沉,听懂了司徒行的意思,她是最接近赵玄的人。
赵玄是北商帝王,最高位掌权人,她日日夜夜在他身侧。
这样说来,好像这点确实最有价值。
“行王的意思,是朱阙门想通过我这层关系,去刺探皇上?”
司徒行的眼神晦暗不明,“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做,手上必定有可以拿捏的你的东西”。
玉息顿了下,苦笑道:“那行王殿下有什么办法让我离皇上远一些?”
司徒行眉心收紧,俊雅睿智的面容蒙上一层愁容。
她正欲离开,司徒行急忙说道:
“马上就要国棋对弈了,等结束后我便会去南越”。
司徒行顿了下,“你可愿意跟我一同去南越?”
……
司徒行的话是一记平地惊雷,炸得玉息身体一震。
南越,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
她日日夜夜都想回去的地方。
南越的水域,花树,战火中焚毁的越宫,她的秀禾殿,全是她割舍不下的牵挂。
可她再不舍,那些都只是她的幻境,她只能念着,却触不到。
玉息声音发颤,尽量掩盖自己的失态。
“行王殿下是觉得我留在北商,会影响北商运势?”
……
“或者认为我会成为第二个卫琬宜?”
……
当年卫太后圣宠才酿成日后惨烈的宫变,司徒行伤了身体根本,便不能再荣登帝位。
司徒行认为朱阙门正是想利用她这点。
他护着赵玄登上帝位,自然要护他到底,说到底是护着北商的江山。
司徒行神色冷峻,玉息说得他不是没想过,也确实有这样的担忧。
可中间是不是还夹杂着他私人的感情,他也是有些迷惘。
兴许,不过借着替北商考虑的由头,满足他暗藏的私欲。
司徒行的手有些不自然,握了下拳背到身后。
“如果,是我想你同我一起……”
玉息身体僵了下,二人沉默,片刻后玉息惨笑道:“愿不愿意,不是我能选择的”。
赵玄要强留她,是要她的人。
司徒行要带走她,是因为她的身份。
——
这时,换上干净衣衫的心月公主,提着小木桶兴高采烈从里面出来。
“放小鱼儿喽”。
她跑到小池塘旁,摆弄小木桶,双手在水里捞半天,小鱼滑溜溜在她手指缝里溜走。
她捣鼓了半天,一条都没握住,急得脸颊通红。
“父王,玉息,快来帮我”。
“好”二人同声,互看了一眼,司徒行的眼眸中有了一丝热度。
玉息神色尴尬,避开了他的眼神。
她走到心月公主身旁,将木桶提起,小心翼翼将里面的小鱼倒入小池塘。
那些鱼儿进入了更大的区域,“哗”地散开,摇摆着鱼尾巴四处游走。
心月公主蹲在池塘边,看着鱼儿游来游去,兴奋异常,一会儿拍手,一会儿拍水。
刚换好的干净衣裳,垂下的袖口又湿了一片。
玉息见状,将她的手臂抬起,将衣衫袖口挽了起来,露出她肉嘟嘟的一截小手臂,在水里划来划去。
司徒行目色深沉,“我去南越,心月会随同我一起”。
玉息身体顿了下,但想来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司徒行是心月公主的生父,她日后自然是跟着生父一起。
听到司徒行这样说,心月公主抬起小脑袋问道:“我去了南越,是不是就见不到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