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得聚义厅,众人坐下,于瑞雪便上前为徐志天把脉,又让徐志天捋起虎皮下摆看膝关节。只见那徐志天膝关节处肿起,皮肤紫红发亮。于瑞雪道:“徐寨主先前应该是贫苦出身,原本吃粗粮咽白菜惯了,近这一两年落草占据这鄱阳湖,上了年纪大碗酒大块肉,故此得此病吧?”徐志天道:“神医啊,果真如此!”于瑞雪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道:“这便是麻沸散铁打酒,你服下看如何?” 徐志天接过药瓶,服下一口,但觉膝关节处真的不痛了,眉开眼笑道:“药到病除,的确是灵丹妙药啊!”于瑞雪道:“徐寨主今晚便可安枕无忧了!”徐志天笑道:“对对对,于大夫果真妙手回春!文儿,好好安排于大夫和她的朋友好好安歇哈,把他们的东西全部还给他们。另外,于大夫要啥都要给!爹好久没睡好了,今晚非要舒舒服服睡一觉不可,没事别吵吵!”徐子文应后,徐志天便进内安歇了。 徐子文带着众侠下去找房间安歇。梁复在后面悄声问于瑞雪道:“于女侠,那徐志天杀人如麻,丧尽天良,你就真的治好他的病了?”于瑞雪道:“没有,那麻沸散只是个止痛药罢了。说实在其实徐志天那病算是轻的,也不怎么需要治,粗茶淡饭不喝酒吃肉便可。”忽然郑翠翎道:“阿昌,你去找找那位徐霞客先生,看他是否安好?”杨者昌是个聪明之人,知道郑翠翎的用意,便答应了一声。杨者昌便回头向徐子文请求前去看望徐霞客,徐子文却不为所动。 杨者昌道:“于大夫,我使不动徐公子!”于瑞雪道:“徐公子难道这么快便忘记了令尊方才之言?”徐子文心中道:“晦气,这丫头指挥起老子来了!”于是便喊了一声:“徐万,带这个阿昌去牛栏看看!”江湖黑话,“牛子”便是山寨中对抓到的人的称呼,“牛棚”自然便是关押被抓之人的处所。徐家的老家人徐万便带着杨者昌前去牛棚。路过厨房时,看见里面的小喽啰还在给人开膛破腹,剁人肉呢,要不是杨者昌英雄了得,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坏了。 杨者昌心中骂道:“这伙畜生当真丧心病狂!”正骂着,看见有一个小喽啰拉着一个头蒙麻袋之人过来了。徐万笑道:“张小乙,又要宰牛啦?”那小喽啰应道:“是哩,客人吃牛吃得快!”杨者昌看着那个被拖着走的牛子,欲救不敢,担心坏了大事,暗自咬牙切齿地跟着徐万走。走没几步,只听得后面那个叫张小乙的喽啰“哼”的一声,杨者昌扭头一看,只见张小乙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喉咙插着一支飞镖,飞镖上系着一条黄绫。 徐万惊叫了一声:“有歹人闯进松门水寨来了!”杨者昌看到黄绫镖,自然知道是朱常鸿为了想见舅舅一面跟着自己去牛棚了,心想:“这不是误了大事了吗?这小兄弟过于仁柔了,得找个机会跟他说道说道。”徐万的那声惊叫惊动了厨房中宰人剁肉的喽啰,二人拿着刀枪出来问道:“徐管家,到底出了什么事?”话音未落,又被朱常鸿的两枚黄绫镖打死。杨者昌见事已至此,也只好拾起喽啰的长枪,挺枪便要刺徐万。 果然,此时杨者昌听得朱常鸿惊叫道:“杨护法!他只是徐志天手下的一个老家人罢了,并不是那些会手执兵刃的喽啰啊!”杨者昌回头看见朱常鸿走过来,便道:“朱兄弟,你不是要救那些被喽啰困在牛棚里的牛子吗?”朱常鸿道:“是啊!”杨者昌道:“若不杀死这个老头,让他去叫人把咱们围起来,那咱们谁救不了,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所以,若是不杀死这厮,你就想当于根本没去救那些牛子。不,甚至可能是害了他们!” 朱常鸿语塞了道:“可是,这……”杨者昌继续道:“朱兄弟啊,若要救人,不救则已,要救就要救到彻底。这才是真正豪侠所为!”朱常鸿把插在三个喽啰身上的黄绫镖收回后道:“杨护法,我知道,但是……我……我真的不喜欢随便杀戮……如果都是手执兵刃对战还好,但是面对手无寸铁、毫无反抗余地之人,我每次都杀不下手!”此时的徐万已经被吓得双手抱头颤抖着蹲在地上了。 杨者昌语重心长地道:“朱兄弟啊,我明白你初出江湖,宅心仁厚,不嗜杀戮。但是若你要成大业,光只一味妇人之仁,这是不足以成事的,请务必紧记这一点!真正的仁慈,尤其在乱世中,是去诛杀那些奸佞之徒以保护弱小,而非一味拘泥所谓的‘戒杀’。朱兄弟,你眼下无法接受这些也无妨,但你迟早都得面对这问题,愿你自己能好好深思。也罢,这一次就顺着你的意思,让你自己瞧瞧,妇人之仁换来的会是什么?”说完杨者昌往徐万的屁股踢了一脚道:“还不快滚?”徐万连爬带滚地离去了。 杨者昌褪去蒙在张小乙拉着那牛子头上的麻袋,不由得惊叫了一声:“黄叔父!?却不曾想到此次错手救得居然是你啊!?”原来此人便是黄睿之父、朱常鸿的舅舅黄焯铉。朱常鸿听得惊喜异常,当即割断了黄焯铉身上的绳索跪下道:“外甥朱常鸿拜见舅父大人!”黄焯铉懵道:“啊?朱常鸿?你便是我那进宫后,二十年没见过面的妹妹黄芸娘的儿子?”朱常鸿道:“正是!”然后朱常鸿便把自己上燕山学艺下山,下山阻止福王朱常洵的谋反阴谋,然后又到贵州平叛,最后为何到这鄱阳湖的事扼要地说了一遍。 黄焯铉慌忙下跪道:“草民黄焯铉参见皇子殿下!”朱常鸿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