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张平安是吗?”
在大街的一处小摊子,包国维笑着看向面前狼吞虎咽的小孩,温和地说道。
“是.....呜呜.....是的,先生。”
名叫张平安的小孩费力咽下了一口冬笋,恋恋不舍地看向碗里的半碗片儿川面条,但依旧还是礼貌地抬头回答。
见他这般样子,看起来就是饿坏了,包国维也不打扰他,笑着点点头说。
“你继续吃吧!”
“好的,先生!”
张平安像是得到命令的士兵一般,立即又再次低头吃面,系咯系咯地几乎快要将整个碗都吞下去。
包国维被他的吃相逗乐了,招呼来小二说道:“再给他加两个茶叶蛋。”
张平安则是连忙摆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吃了先生的面已经是小子厚着脸皮了,不能再多了,这是无功不受禄。”
包国维却是没理他,还继续问道:“你还要些什么,一并点了。”
张平安见老板根本不听自己的,只能无奈地败下阵来,提出一個要求说道:“其他的倒是不必,能否给我一些辣子。”
老板十分奇怪地说道:“我这边没有辣椒诶,片儿川哪里有加辣子的,小兄弟该不会吃了别家不正宗的片儿川了吧?”
说到这里,老板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应该是吃了城北那家摊子是吧?老汉我跟你说,那家是个外来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片儿川,竟然还加了辣子,一点都不正宗.......”
他看起来对于那个摊子怨念很深,说了半天才消停,去为两人捞茶叶蛋。
包国维觉得有些好笑,便转头问张平安说道:“你刚刚说辣子?应该不是江南人吧?而且看你说话,读过几年书?”
刚才听对方的谈吐,包国维还是有些惊讶的,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曾经在巷子口乞讨的灾民。
“先生是怎么知道的?我确实不是江南人。”张平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着,有些讶异。
包国维心想,你这说话西北茬子味这么浓,很容易就能猜得到吧?
张平安叹了一口气,应该是吃了很多苦头,明明才九岁却显得十分老成,随即说道:“一言难尽,先生应该知道陕中旱灾吧!正是小子的家乡......村子如今只剩小子一人了......”
终究是孩子,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里面泪花已经涌了出来,估计是想到那些死去的亲人了。
看到这里,包国维的内心就有些酸楚,这是一个吃人的年代,逼得一个九岁的孩童要学着大人说话,才能活下去。
包国维叹了一口气,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跟对方说些什么好。
劝慰他吗?
对于张平安来说,如今都不需要,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能够与他设身处地的共情,能够活到现在的孩子,心理年龄恐怕一夜之间比自己还要老成。
二人自小摊子回到街口,此刻街上的人群也散了,讲书的老大爷也不知踪影。
这些看热闹的人群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们有些人或许会惊讶于这个人叫做包国维,但是很少人会上来套近乎。
对于如今的底层人来说,遇到大人物最好的应对方法是,躲得远远的。
因为你根本猜不透对方的性情到底如何。
某种程度上,远离名人,上层人缺了机遇,也避免了不必要的灾祸。
“平安呐,跟我回去如何?”
想了半天,包国维最终还是说出这句话,先不说对方三番两次的帮助自己。
再说张平安这九岁的年纪,还是后世孩童上小学三年级的年纪,说什么他也不忍心让对方自己刨食。
不出所料的是,张平安对着包国维行了一礼说道:“小子与先生非亲非故,已经多次受到先生的帮助和恩惠了,实在是不能再厚着脸皮,继续让先生出手帮助了。”
包国维被气笑了,这个九岁的孩子,倒还是像模像样的样子?
他一拍对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道。
“别那么多废话,叫你跟着我也不是吃白食,看你天赋不错,好好跟我念书,今后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栋梁之才。”
“先生......”张平安又再次拱手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后衣领子被提了起来,他张牙舞爪地在空中扑腾着四肢,嘴里还不停地说道。
“先生不可这般粗鲁,读书人不可这般粗鲁啊!”
包国维轻轻拍了拍他的脑瓜子,笑骂道:“你个小娃娃就别文绉绉地说话了,好好老实待着,回去我给你布置功课。”
“先生!先生!”张平安又叫唤了两句,发现无济于事了,随后只能低着头说道。“先生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
包国维则是将他领到一个衣服店说道:“先换一身衣服吧!”
......
实际上,包国维知道张平安如今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彬彬有礼的外表之下,无非是一颗已经被社会险恶刺激到恐惧的心,他将孩童的害怕与无助隐藏起来,随后装作一幅大人的样子,这样或许就没有人会欺负他。
“先生,报社的工作我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