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蔡生还记得。”
姜聪笑得客气。
“怎么会不记得?”
蔡阑笑呵呵的打趣:“你那时候才几岁?小小只,嘴巴很挑剔,稍微差一点的东西都不肯吃,你爷爷为你吃饭的事很发愁啊!
不过你的嘴巴确实厉害,我带去的那瓶拉菲古堡,给你尝了一小口,前调中调尾调你都尝得很准,但差点被你爷爷骂。”
听着他的描述,姜聪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那瓶酒刚打开是像湿润的鹅卵石被打碎以后的味道,湿润,潮湿,像是下过雨的森林。
中调是紫罗兰的香气,还有雪松的气味,尾调像是铅笔芯,很浓郁的石墨味道,层次很丰富,但不怎么好喝,太酸了。”
“哈哈哈!人家是不会喝就喜欢喝,你是会喝又不喜欢。”
蔡阑笑着吐槽了句,才拍了下脑门:“差点忘了,你的记忆力也很厉害啊!过目不忘,那次就见识过,只看一遍就能背下来整版的报纸。
就连二十年前喝过的酒,你居然能记得它的味道,厉害厉害。”
“味觉记忆是人类最长久深刻的记忆,每个人都有,就像漂泊海外多年的游子,一口家乡的味道,就能瞬间唤醒儿时的回忆。”
姜聪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着他:“蔡生不也记得二十年前的味道吗?”
“是啊!”
蔡阑深以为然的点头感叹:“二十年前吃过你爷爷做的那道【鱼羊炙】,我至今记忆犹新啊!”
这同样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姜聪的爷爷叫姜福晟,年轻时在鲁省泉城百年老字号丰聚德饭庄,随同鲁菜大师王向南学厨,后担任了丰聚德后堂总厨。
丰聚德号称鲁菜黄埔军校,培养了无数鲁菜名厨,很多人都被调往了京城大内,以及各个大使馆。
姜福晟当时也收到了邀约,但却选择留在了丰聚德掌勺。
蔡阑就是在二十年前去丰聚德的时候,尝过姜福晟的手艺。
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说的这道【鱼羊炙】了。
回味着记忆中的味道,蔡阑只觉口舌生津,咽了口口水才感慨:“我这些年,去过丰聚德很多次,都没再吃到过那年那么好吃的【鱼羊炙】,后来我才知道,你爷爷很早就离开丰聚德了。”
姜聪记得很清楚,那是蔡阑第一次去丰聚德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十九年前。
爷爷姜福晟因为与同门师兄宋杨康产生矛盾,导致宋杨康毅然出国。
他自己也辞去了丰聚德总厨的职位,黯然带着姜聪去了津门,开了一家姜舍饭庄。
姜聪的学生时代,就是在津门度过的。
之后的那些年,爷爷很少提及丰聚德的事,对于那位姜聪同样应该叫爷爷的宋杨康,他更是绝口不提。
可姜聪有着超强的图像记忆能力,对儿时的记忆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也没有提起过那些事。
在那之后,姜舍饭庄虽然生意日渐红火,但姜聪也再也没有见过蔡阑。
说话间,车里又下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到了蔡阑的身旁。
察觉到他过来,蔡阑回头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胳膊,介绍:“这位是冯阳,我的私人厨师,也是米其林评过星的大厨,烧羊肉很拿手的。
不过我让他试着做过好几次【鱼羊炙】,但他做出来的味道都要差蛮多的。”
冯阳在一旁静静听着,视线则在打量着姜聪。
等蔡阑说完后,他才笑着开口解释:“我听蔡生说过很多次那道【鱼羊炙】有多好吃了,我也试着做过很多次,但一直没办法让蔡生满意。
这次听蔡生说找到了这道菜的传人,我就让蔡生带我一起过来了。
我也想看看,这道让蔡生找了二十年的菜,到底有多好吃。”
说着,他看向了姜聪,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所谓的传人,就是这个年轻小伙吗?
看模样,他更像是个书卷气未散的大学生,怎么看也不像个厨师啊?
姜聪没有在意他的视线,只是冲他点头打了个招呼:“幸会。”
“你做得已经很好吃了,但和真正的【鱼羊炙】还是不一样。”
蔡阑说起这道菜,口中就开始分泌口水:“这道菜的主料是羊,看不到鱼的存在,但吃到嘴里,却有鱼的鲜香。
一嚼以后,又是羊肉的肉香味,汁水好足,好惹味的……”
听着他的描述,冯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蔡生已经跟我讲过很多次这道菜的味道了,但我始终都不明白,怎么能在看不到鱼的情况下,吃到鱼的鲜香呢?”
“这道菜只有他爷爷做得出来。”
蔡阑指了指姜聪,感慨:“我是在四年前,全国烹饪大赛上,才又见到你爷爷。
本来我打算抽空去拜访你爷爷,再尝尝那道【鱼羊炙】,可没想到……”
蔡阑没再往下说,只是唏嘘着摇了摇头。
一旁的姚窕则神色黯然的垂下了视线,随即看向了姜聪,眼底藏着心疼。
姜聪面色平静,但脑海中却涌现出了四年前的记忆。
那一年,爷爷陪着刚刚出师的姚窕参加了第八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