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特多来到她的临时寝室,手里带着一瓶伤药。
“先好好养伤,这个药每天一次,撒到伤口上,用纱布包好。”
“谢谢特多老师。”林青鹿在床上弯腰。
“不用多礼。”特多搓了搓手,感觉接下来的话不太好说,
“你的事情,我已经报给了学院,教务处那里对赛布拉同学做了警告处理。”
“那伊莎贝拉·班迪呢?所有人都知道,赛布拉是她的跟班,只听她的话。”
她不抱希望地问了句。
特多的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尽量跟她解释了学院的说法。
“目前没有证据表明,这件事情和伊莎贝拉·班迪同学有关,所以……”
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林青鹿低下头,声音消沉,“谢谢特多老师。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还帮我叫了治疗师……”
“没关系的,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特多泄气地说。
身为学院教师,却被排挤到猛兽饲养场值班,他的出身也没有多好。
因此格外能和眼前这个可怜的学生共情。
“那么我之后再被那位大小姐欺负,该怎么办呢?”
林青鹿睁大眼睛,看向这位棕色卷发、身材瘦弱的老师。
特多深吸一口气,“林恩同学,鉴于你在学院遭遇了这样的事故,教务处认为你的伤势太重,无法再继续日常的学业,所以……”
他拿出一个墨绿色的钱袋,“这里面是五十枚金币,是学院的人道主义、赔偿。”
救济这个词的首字母,在他的嘴边打了个旋儿,又淹没在他结结巴巴的更正里。
五十枚金币,好大方。
足够她家这样的小富之家十年的生活费,恐怕是眼前这位好心的老师,觉得学院的处理太过不公,特意为她申请的。
“特多老师,你别骗我了。”林青鹿绿色的眼睛里,积蓄着暗沉。
“学院既然能够在我重伤之后,做出让我退学的决定,那么是绝对不会在意我的死活的。”
她将特多隐瞒的事情揭露,果然见对方身子一僵,脸上流露出的不忍,让她只能在心里替原主叹息与不平。
“之前您请了治疗师,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林青鹿起身下床,向这位唯一给予了原主一点温暖的老师行礼。
“这些金币我不能要,就当做是请治疗师的费用吧。”
“老师虽然没什么话语权,但是并不穷。”特多叹息一声,苦笑起来。
“这真的是学院和班迪家的赔偿。”条件就是让林恩滚、离开特利兰初级学院。
“果然是大小姐的作风。”他的言下之意林青鹿已经领会到了。
恐怕回家之后,还有其他的手段等待着她。
“我同意退学。”林青鹿平静地说。
一双绿眸如同暮色中的湖水,淡然无波。
特多甚至觉得在她面前,自己的所思所想都无所遁形,这个孩子的眼睛,能够照见人们心底的所有隐秘和不堪。
特多或许是出于怜悯和保护,要亲自送林青鹿回家。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她没有拒绝。
作为平民学生,日常生活用品并不多,主要收拾的是一些书籍、笔记和自己收藏的草药什么的。
平时她学习认真,但功课上不敢太过突出,会被家世优越的同学针对,因此老师对她普遍印象平平。
住在一起的三个女孩子也都是平民出身,根本不敢惹伊莎贝拉,甚至有人还会给她的狗腿子通风报信,原主的校园生活过得不怎么样。
林青鹿收拾了一个大包袱,上了特多租来的马车。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落下大雨。
黑漆漆的马车载着沉默的人,静悄悄地离开了学院。
关注着这件事的人,在马车离开学院的那一刻,便不再注意。
而正在高塔上学习中阶疥疮药水制作的伊莎贝拉,满意地收回了目光。
不过一个卑贱的平民而已……
大雨天,被老师送回家,随身还带着行李,威尔森夫妇在见到女儿的瞬间,就有一种想晕过去的冲动。
特多语焉不详地说了几句话,便告辞离开了。
他实在无法面对学生父母那心碎的眼神。
“特多老师,感激您的帮助,我欠您一个人情。”林青鹿弯腰送他离开。
学生笃定的话语,让特多有点介意,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消失在大雨中。
“林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被学校退学?”
客人走了,威尔森紧紧抓着女儿的胳膊,想问个究竟。
“天呐!哦,神呐,快放开林恩,她受伤了!”娜娅看到了女儿胳膊上渗透出来的血迹,一下子慌了神。
威尔斯急忙放开手,将一盏黄铜魔法灯取来。
他这才发现,女儿脸色苍白,衣服有些臃肿,想来里面包裹的都是绷带。
带着女儿上楼检查了一番,娜娅的泪水差一点淹没了林青鹿。
“亲爱的,你告诉爸爸妈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威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