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县衙,却见一辆马车从后门绕过的。
郑师爷坐在上面,掀开帘子。
李毅有些惊讶道:“郑师爷也要去催收钱粮?”
郑师爷笑着道:“李巡检,老夫奉县尊之令,去探查情况。”
“郑师爷就不怕百姓闹事?”
“相信有李巡检在,必定能够安然无恙。”
这让李毅更加感觉反常。
一行人向着西面而去,顺着黄土道路爬了几个坡,加上太阳有点大,都热的满头大汗。
休息了两次,一行人到了杨家庄。
这里是米脂县西面最大的庄子,乡民们都在忙着浇地。
看到官府来人了,许多乡民连忙跑回庄子里禀报。
很快,原本一团散沙的乡民被组织起来,一个个扛着铁锨、锄头、镰刀,气势汹汹地堵在路上。
衙役们看到这个场景,吓得两腿发软。
书办害怕的缩着头,指着乡民道:“师爷、巡检,今年也不知道这帮刁民发什么疯?咱们的人一来,就被近百人团团围住,吓也吓不走,打又不能打。往日里绑人打人,逼亲属交税的手段,全都使不出来。要是惹急了,我们还要挨打,这样下去,这税怎么追缴啊?”
郑师爷看着气势汹汹的乡民,也有些头皮发麻,转头看向李毅。
李毅虽然暗地里是农会首领,可表面还是官府官员。
他一脸平静的道:“先进去再说。”
人是名,树是影,有杀神李毅在身边,衙役们感觉底气赢了许多。
刁民闹事,人再多有什么用,有李巡检在,还害怕一群泥腿子吗。
衙役们握紧手里的水火棍,迈着大步走向杨家庄。
“尔等听好了,咱们可是官府差役,身后骑在马背上的是碎金镇巡检,识相的让开。”
衙役大声的喊道。
原本气势汹汹的乡民们听完,竟然老老实实的放下武器,让开了一条路。
这让心里害怕的衙役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酸,差点哭出来。
奶奶的,这段时间又是挨打又是挨骂,直到今天,才能摆摆官老爷的架子。
太怀念了。
李毅对着人群里的农会管事点点头,骑着马进了庄子。
衙役大声的喊道:“刘长腿住在哪里?”
周围的乡民根本不回答。
衙役回头看了李毅一眼,见其站在不远处,立刻信心倍增。
一人上前抓住乡民的领子,冷哼道:“老爷在问你话呢?说,刘长腿家住在哪?”
乡民冷哼一声,理都不理,更别说回话。
衙役习惯的伸手就要打,旁边的乡民顿时围了上来,满脸凶狠的样子,吓得衙役举起的手又缩了回去。
“你们别冲动,我身后可是有巡检,殴打官差,罪加一等啊。”
听到衙役的话,原本怒气冲冲的乡民们冷静下来,可还是堵着衙役。
衙役不敢打,只得回过头,一脸求助的望着李毅。
李毅忍住笑翻身下马,走上前拉开乡民,劝说道:“官差问话,好好回答。”
乡民们老老实实的让开。
衙役们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厉声道:“快说,刘长腿到底住在哪?”
一个乡民指着远处的院子道:“在那边。”
衙役冷哼一声,大骂道:“你们这帮刁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老老实实帮着老爷们办差,不然有你们的苦头吃。”
说完推开拦路的乡民,气势汹汹的走到欠税的人家。
几个衙役一脚踹开院门,一脸凶狠的闯进去,抡起水火棍就是一顿打砸。
“咔擦”一声。
硕大的陶缸被一棍打烂,水流了一地。
院子里晾晒的衣物也被扔在地上,一通乱踩。
一个妇人跑出来,看到这一幕就想阻止。
但立刻被衙役推倒在地,只能躺在地上痛哭求情。
衙役们根本不理会,闯进屋内又是打砸,还拽出来一个瘸腿的男人。
两个孩子被吓得跑出来,躲在妇人怀里。
妇人哭着出来求情,可是衙役们置若罔闻,水火棍一夹,瘸腿男人发出哀嚎声。
这让周围的乡民们骚动起来,他们纷纷围了上来。
有人大喊道:“不许打人。”
旁边的乡民们也开始怒声道:“不许打人,不许打人。”
衙役看到旁边站着的李毅,根本不带怕的。
举着水火棍走上前指着乡民,喝骂道:“官差办案,容得了你们这帮刁民说话。再敢有聒噪闹事者,爷爷们将你们抓紧大牢,看看哪个有不怕死的,爷爷们剥了你们的皮。”
一个乡民走上前,面无表情的道:“差爷,你们奉命办差,我们不阻拦。可是谁说的,办差就能滥用私刑,就能胡乱打人。”
“呦呵,还真有不怕死的。”
衙役一脸戏谑的走上前,指着乡民骂道:“世上还真有你这样的贱骨肉。爷爷打了又如何,你若是不服气,可以打我啊?爷爷我倒看你敢是不敢?”
乡民恼怒地瞪着衙役。
衙役轻蔑一笑,伸着脖子将脸凑上前去,乐呵呵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