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中的洪承畴神情冷酷,随着战事越来越近,他的话也越来越少。
这是在养威。
随着洪承畴眼神冰冷的望向军帐的众人,无论是亲信杨千总,还是骄兵悍将贺人龙,都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李毅自然不会触这个眉头,要知道大战之前是要祭旗的。
而不遵军令,行状无礼的将领人头,是震慑三军,严明军纪最好的祭品。
“王左挂乃是哗变边军出身,身边聚集着八百边贼,两千土贼,另外裹挟青壮四千,兵力已经达到七千余人,各位如何看?”
边贼就是边军逃卒,土贼则是矿工、农夫。
“贼寇看起来人多,但大都是乌合之众。参政大人一声令下,卑职定然斩下王左挂人头奉上。”贺人龙大声道。
洪承畴冷哼一声。
“若是贺把总能率三百人斩下王左挂的人头,本官保举你为一游击可好?”
贺人龙拍马屁拍到马腿上,额头冒汗的陪着笑,不敢再大放厥词。
“大人,我军千人,加上宜川团练,对付王左挂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只要和韩城守军内外夹击,击败王左挂,并非难事。”杨千总小心的道。
洪承畴面无表情的道:“本官此次是要剿灭王左挂,若只是击败他,有何用处。”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李毅,不满的哼了一声。
“李毅,你如何看?”
若是大军扎营的第一天,洪承畴就问这个问题,李毅会真的以为他在问军略。
此刻,李毅明白洪承畴心中一定有了决断。
“卑职谨听参政大人命令就是。”
洪承畴深深的看了李毅一眼,沉声道:“贼寇灵活多变,一旦遇挫,定然奔走,逃出生天。所以,此战要想剿灭王左挂等人,必须先诱敌,再杀敌,最后十面埋伏,一举剿灭。”
说到这里,洪承畴指着地图上龙门渡的位置。
“龙门渡是王左挂东逃的必经之地,也是他存放粮草财宝的地方。只要打下这里,吸引王左挂领兵来攻,就能起到诱敌的作用。但若官兵势大,王左挂必定舍弃此地,向西逃至耀州,所以另需在韩城西面的梁山挡住贼军。而本官则会指挥各地助战的卫所兵组成大网,将王左挂捆在网里,如此,此战才能尽全功。”
众人都听懂了此战的关键。
那就是需要一军攻下龙门渡,吸引王左挂的进攻,拖住他。
只有这样,洪承畴才有足够的时间完成十面埋伏,彻底剿灭贼寇。
可是面对王左挂七千人,他们这点人马怕是不够。
洪承畴说完看着李毅道:“本官会率领宜川团练和标营在梁山阻敌,龙门渡,就交给你和贺人龙两部。“
“敢问大人何人为主?”李毅问道。
“你为主,贺人龙为辅。”
贺人龙脸憋得通红的站起身。
可是在洪承畴冰冷的目光下,又满脸不甘的坐下。
李毅对与农民军作战并无兴趣。
见贺人龙满脸屈辱的模样,笑着道:“参政大人,贺把总手下军力更强,此战还是以边军为主,卑职为辅吧。”
贺人龙满脸惊讶的看着李毅。
“参政大人,卑职久经战阵,此战必定得胜,以报大人知遇之恩。”贺人龙连忙道。
洪承畴想了想,点头道:“那以你为主,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卑职遵命。”
李毅开口道:“参政大人,贼寇兵力数倍于我军,卑职手下急缺火器,甲胄还有伤药。”
“本官会从标营挪用些给你。”
离开军帐的时候,贺人龙跟出来,瞪着眼睛道:“李毅,算你识时务,主动将主将位置让与我。此战你给我小心点,莫要拖老子的后退。”
说完气势汹汹的离开。
等到李毅返回营地,中军的军令也跟着发了下来。
不一会,洪承畴送来了二十套铁甲,五十套棉甲,还有两门小炮,二十杆鸟铳。
军令大如天,没人敢懈怠。
李毅让各管队整军,率领碎金军出营地的时候,正好看到贺人龙一部。
嚣张跋扈的贺人龙带着两百骑兵,两百步兵,冲出了大营。
不得不说,相比甲胄不齐,兵器简陋的碎金军,贺人龙手下边军兵强马壮,确实更加有实力。
两部人马一前一后,沿着黄河向韩城东面的龙门渡前进。
一路上的村庄,已经被战火摧毁。
残垣断壁之间,随处可见腐败的尸体。
有些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乡民,看到大军路过,头也不回的逃进了山沟沟里。
越是靠近龙门渡,腐败的尸首,烧毁的房屋,游弋在荒原的野狗越多。
等到里龙门渡只有十里地的时候,李毅先一步亲自去探查情况。
布颜领着是个骑兵跟随,十里路转瞬即到。
李毅爬上一处山丘,看着
虽然是个渡口,但因是连接山西的要道,商队旅人来往,早就成了一处繁荣的小镇。
只不过,此刻这个镇子却被战火摧毁。
李毅眼里极佳,看到戍守镇子的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