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李毅所料。
王左挂回去一个时辰后,就率领大军开始向西撤退。
李毅带着一众官兵站在城头上,看着密密麻麻的贼寇大呼小叫着背上行囊,押送车辆,队形混乱的渐渐远去。
这次龙门镇一战,碎金军死伤惨重。
可就算如此,他们依然抱着必死的决心,紧紧地跟随着李毅,击退了数十倍于己的贼寇,守住了龙门镇,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惨剧。
一路走来,有太多的艰辛,太多的考验,但好在,最后他们全都撑了下来。
高杰有些激动的抱住李毅,大吼道:“贼寇退了,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胜利了。”
先是几个官兵跟着大喊,然后越来越多的碎金军官兵也欢呼起来。
城头上,所有人都满脸激动的大叫,一些碎金军望着撤退的贼寇大军,不由泪流满面,纷纷大喊着发泄着积压的情绪。
巨大的欢呼声传来,正在徐徐后撤的贼寇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满脸复杂的回头望向城头。
这一战,碎金军英勇无畏的表现深深的刻在他们的脑袋里,特别是城门楼上那一道雄伟的身影,更是让他们感觉不可战胜。
可想而知,今日之后,碎金军李毅的名号,定然会在贼寇中传播。
王左挂驻足观望,久久之后拿着马鞭一指城头,沉声道:“苗美你记住,今后平定天下,成就一番伟业的,必是城头这群人。”
说完一甩马鞭,疾驰而走。
苗美望着城头欢呼的官兵,眼中闪过一丝仇恨,冷哼一声紧跟着离去。
战事告一段落,龙门镇的众人终于可以安心。
李毅没有让疲惫的官兵休息,而是让他们打扫战场,收敛尸体。
如今天气已经暖和,明末瘟疫又是横行,不得不小心行事。
等到下午时分,李毅带着一众官兵出了城。
一片空地上,已经堆起了许多干柴木炭。
官兵们四散站在周围,在灰暗的天空下,如同雕塑静静的竖立着。
李毅走到一处,望着上面一个面容熟悉的碎金军官兵,久久不语。
战争的残酷,就在于死亡是那么平凡,直到看见死人熟悉的面目,才能感觉到内心的坍塌。
所有人再无胜利的喜悦,在尸首中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面容,只能身体僵硬的习惯死亡和送别。
一旁的李狗蛋走上来,在战死者身上铺盖干草,抹着眼泪道:“把总,这是咱李家庄的后生啊。”
李毅没有说话,神情平静的拿起装着火油的陶罐。
他的手臂有些颤抖的将火油倒在干草上,只觉得背上的刀伤无比疼痛,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一旁的高老实和高杰连忙走过来,想要扶住他。
李毅摆摆手,低声道:“火化完将遗骸装进陶罐里,贴好姓名住址,绝不能弄错。”
说到最后一个字,李毅无比疲惫的放下陶罐,走到一旁,如同一个雕塑般静立着。
很快,猛烈的大火在风中腾起,如同火蛇般摇摆,然后升起大片的浓烟。
许多人被呛得咳嗽,笑骂着战友死了也要折腾他们。
原本凝重的气氛轻快一些,李毅无奈的笑了笑,趁着刺鼻的味道没有散开,返回了龙门镇。
虽然背上的伤口还有些疼,可凭借着强大的自愈能力,李毅身上其余伤口已经开始结疤。
他先是去伤兵营看望了受伤的官兵,然后走到刘宗敏的床边。
刘宗敏正在换药,麻布有些地方和伤口粘连,揭开的时候疼的他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关。
终于换好药,刘宗敏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怎么样了?”李毅问道。
刘宗敏拍拍胸口道:“死不了。好在棉甲里的铁片缝的又密又紧,伤口都不深。”
李毅笑着道:“你倒是命大,硬是顶住上百贼寇的反扑。若不是你,我怕是没机会抓住王左挂。”
“属下没有把总你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本事,可挡住些贼寇还是能做到的。”
李毅哑然失笑,让他好好养伤,又去看了看飞山虎。
飞山虎的伤比较重,而且已经起了两次烧,意识也比较模糊。
医兵已经给他用上了大蒜素,也注意清洁伤口,接下来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还要看他的命够不够硬。
“把总。”
布颜快步走上前,开口道:“洪承畴派人来了。”
李毅连忙返回自己的营房,就看到一个白面管家正在等候。
此人是洪承畴的管家,也是他的幕僚,李毅见过几次。
“让冯先生久等了。”
冯管家笑了笑道:“恭喜李把总立下奇功,参政大人得知之后,可是欣喜若狂。”
李毅苦笑道:“此战敌强我弱,我也是艰难取胜。”
“李把总过谦了。以三百官兵,牵制住数千贼寇,此等大功,可以说是前所未有。更难的是,贺人龙兵败溃逃,参政大人当时可是以为要前功尽弃。幸好李把总坚守己任,牵制住了贼寇,这才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