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史擦着冷汗,低声道:“李千户,下官只是遵照县尊之命办事。”
“让你的人退下。”李毅冷喝道。
典史想了想,还是挥挥手让兵丁和衙役退了回来。
领头的壮汉被砍中左臂,头上也被打了一棍,此刻鲜血淋漓,模样有几分可怖。
李毅让布颜取出伤药,取了麻布和药粉,将剩余的送给其他受伤者。
他先用特制烧酒为壮汉洗了伤口,然后敷上药粉,缠上绷带。
堂堂七尺男儿,见李毅对自己如此,不由垂泪道:“小人贱命一条,多想大人搭救。今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刀山火海小人也愿意。”
李毅叹息一声,问道:“你们是降寇?”
壮汉低声道:“我等几人都是清涧当地人,曾因活不下去,走投无路投了混天王手下做事。虽然与官兵打过几次仗,也从未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后来官府势大,朝廷又既往不咎,小人就投降官兵,得了制台大人下发的免罪牒,回乡务农。谁料到回来后田地被惠家侵占,小人上报官府,结果领头的也被官府抓了,还三番四次勒索我等,我等这才一时气愤,前来要人。”
混天王是义军中的一支,如今跟着王嘉胤在府谷县一带作乱,李毅是知道的。
“是谁勒索的你们?勒索了多少银子?”李毅问道。
壮汉怨恨的望着典史,咬牙道:“就是典史来勒索,开始说二十两银子就放了赵胜,我等凑了银子后,又说还要五十两,不然赵胜小命不保。我等没有办法,又交了五十两,可谁知他们竟然还要一百两。”
一旁的汉子满脸恨意道:“就是把我等敲骨吸髓,也凑不出来一百两银子,这帮狗官,简直不是人。”
李毅瞥了那汉子一眼,冷声道:“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放人,只是想将你们身上的银子敲诈干净。”
壮汉恨得咬牙切齿。
他们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赵胜危在旦夕,他们不得不信,也没想到这帮当官的会这么无耻。
“你们何人认识飞山虎张胜,他曾是王左挂手下头目?”李毅问道。
壮汉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李毅,没有说话。
“我是角河堡操守官李毅,飞山虎张胜接受招安后,在我麾下当差。他前些日子曾经回过清涧,我要询问他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
听闻此言,一群汉子面面相觑,都看向为首的壮汉。
壮汉想了想道:“大人,被抓的秀才赵胜是张胜的好友,他应当知道。”
李毅看了眼壮汉,也不戳穿,直接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会救赵胜出来。”
说完直接走到典史面前,毫不客气的道:“带我去见知县。”
典史望着汉子们还想说些什么,被李毅一把拽住领子,宛如腾云驾雾般,直接被提起来往城门内走去。
一群兵丁衙役见了,也摸不清情况,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有两个机灵的衙役,飞快的跑进城里,先去跟知县禀报。
走进破旧的县衙,不用李毅去找,清涧知县就带着人出来。
他看到李毅,随意拱拱手笑道:“李千户,敢问你来清涧县有何贵干?”
李毅抱拳道:“县尊,我在城门口看到有降寇闹事,他们说田地被侵占,有个领头的赵胜被官府所抓,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知县听到李毅询问,皮笑肉不笑的道:“有没有,和李千户好像并无关系吧。”
“那个赵胜对我有用,还请县尊行个方便,将他放了。”李毅淡淡的道。
清涧知县冷笑一声道:“本官是这里的父母官,你一个千户,没资格向本官讨人情。”
李毅是六品武官,知县只是七品。
可大明文尊武卑,若是在内地,千户见了知县要恭恭敬敬行礼,所以清涧知县对李毅并不客气。
李毅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降寇田地被占,赵胜只是代表他们和官府谈判。知县抓了他,还勒索了银子,已经过了线,何必逼人太甚,不留余地?”
“本官办事,还轮不到你多嘴。赵胜本就是降寇,如今聚众闹事,行为不法,本官不仅不放,还要上报到州府,治他的罪。”清涧知县挑衅般的冷笑。
场面安静下来,周围的衙役书吏都面带嘲讽看着李毅,站在一旁捂嘴偷笑。
沉默片刻。
李毅盯着清涧知县冷冷道:“朝廷定下招抚之策,派三边总督杨大人招抚贼寇,令各级官府善加安置。你不仅违抗朝廷政令,还勾结大户欺凌降寇,勒索钱财,你说若是制台大人知晓,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你就是个小小的千户,不要妄想唬住本官。”清涧知县咬牙道。
李毅走上前猛然扼住他的脖子,眼神冰冷的慢慢收紧力道,冷冷道:“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只不过今日,赵胜我必须要带走。”
狠厉的眼神吓得清涧知县浑身一颤,只感觉后颈像是被铁钳夹住,越来越疼,让他忍不住双腿颤抖,一双眼睛满是恐惧。
“让人放出赵胜,不然我就直接带你去见制台大人。路上稍有颠簸,县尊若是身体孱弱受不住,那也别怪我。”
清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