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大概半个多时辰,官庄的钟鼓楼传来钟声。
这代表三更时分到了,也就是后世的半夜十一点。
若是白天,不仅会有钟声,还会有鼓声来报时,只是夜晚为了不扰人清梦,只会撞钟。
李毅透过窗户,看到巡逻的家丁过去,立刻出了房子,顺着屋檐的阴影向内慢行。
穿过两条小巷,李毅从角落攀爬上了院门,刚刚跳下来,就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正好向着自己这边而来。
心中一惊,李毅根本没有预料到这时候会有人正好赶来。
好在他之前计划周密,提前预想了每处躲藏的地点,没有丝毫犹豫就闪身躲在一个大水缸后面。
下一秒,一个身穿青色棉袍的仆人走过来,神情狐疑的扫了一眼水缸。
李毅屏住呼吸,右手握住匕首刀柄。
一旦情况有变,他就会在对方示警之前,杀人灭口。
好在仆人胆子也小,探头探脑不敢上前,过了一会开了院门走了出去。
李毅又等了一会才走出来,放松脚步,顺着仆人来的方向走去。
等他轻手轻脚来到一处小院,攀上墙头,只见屋里亮着灯。
悄悄翻身到了窗前,李毅借着缝隙向里面张望,就看到里面有一人正在喝酒,正是周云开。
如今已是深夜。
周云开仰头饮酒,心中无比苦闷。
当初岳父让他对付李毅,他就觉得此人不好对付。
后来双方明争暗斗,他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本以为靠着艾家在延绥的人脉,对付不了李毅,对付一个降寇还是轻而易举的、
谁料到李毅直接搜罗证据,并将对付降寇与破坏招抚大计挂钩,使得自己犯下重罪,只得逃窜。
深深叹了口气,周云开只能期望自家岳父能为自己摆平此事,今后能够官复原职,摆脱罪官的身份。
想到自己之前还是指挥佥事,如今竟成了逃犯,周云开就心中后悔。
早知如此,自己怎么也不该趟这趟浑水。
喝完壶中酒,周云开心灰意冷,弯腰脱了靴子,就上床躺了下来。
阵阵醉意涌上来,他只觉得身心疲惫,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李毅藏在窗外,一直等到屋内传来阵阵鼾声,才撬开窗户,翻了进去。
望着熟睡的周云开,李毅眼神冰冷,直接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周云开猛然一惊,只觉得脖子被死死勒住,一睁眼,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前。
“李……李……毅……”
他一张脸憋得通红,艰难的从喉管里挤出几个字,只觉得无比难受,双眼充满恐惧和绝望。
他想求饶,想跪下来磕头认错,只要李毅放过他,他什么都愿意做。
可是李毅并没有给他半点机会,竟然直接将其凌空拽起来,右手的匕首无情的洞穿他的胸膛,将其活生生的钉在墙上。
周云开口鼻中喷出鲜血,双眼哀求的看着李毅,慢慢松开了手,在空中摇晃。
一击得手,李毅找了块布擦拭掉手上的血迹,这才潜出小院,重新躲在了二道门旁的水缸后。
他静静的等待着,一直到四更天的时候,才趁着巡逻家丁交接,原路返回之前躲藏的房子。
又过了片刻,眼看着巡逻家丁走远,李毅身姿矫健的翻过外墙,以极快的速度窜到城墙边。
自己留下的钩索还在,说明没有人发现。
沿着钩索爬上城墙,再从另一边爬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师父。”
看到一道身影从官庄出来,李过和高小甲连忙上前。
“放心好了,一切顺利。”
李毅笑着脱掉满是尘土的夜行衣,换上自己的衣服。
一群人并不停留,在李毅的率领下返回碎金镇。
刚刚到了官道,李毅就见到一群人打着火把正在路边等候。
他们披甲执锐,眼神明亮,浑身散发着凶悍的气息。
李毅眼神极好,一眼就看到为首的高老实正握着刀柄,原地踱步,焦急的等待。
看到李毅,高老实长舒一口气,快步走上来道:“大人,你没事吧。”
望着披星戴月的高老实,李毅心中有些感动。
他笑着点头道:“周云开已经死了。”
高老实并不关心周云开的死活,只要李毅安然无恙就好。
若是李毅出了意外,他就要率领右司官兵进攻官庄,救出李毅。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李毅带着众人返回碎金镇,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
可是让李毅没有想到的是,一个身影沿着黑夜中的街道,缓缓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全身包裹着麻布的飞山虎张胜拄着拐杖,艰难的向前行走。
每一步都好似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牵动着身上的伤口,麻布上浸出点点血迹。
身影在月光下拉的细长,当他抬头看到缓缓走过来的李毅的时候,整个人无比激动。
李毅连忙上前扶住踉跄的飞山虎,忍不住道:“你不好好养伤,大半夜在这里做什么?”
飞山虎挣扎着站起身,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