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乱也比他们贪污不法,干扰赈灾招抚大计也好。”李毅语气坚定的道。
杨鹤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爱护看着李毅。
“到底是英雄少年,心气十足。李毅,你虽然年岁不大,可胸有沟壑,也是个机敏果敢的人。但是这次,本官却不能如你所愿,推行劫富济贫之策。”
李毅不解道:“制台大人,如今马家下狱问罪,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只要借机从延绥大户手里获取粮食,延绥数十万饥民就有救了。”
“你不在本官的位置上,看不到全貌。朝廷派我来,不是为了肃清吏治,也不是为了赈济灾民,而是剿寇的。”
“可是不肃清吏治,不赈济灾民,匪寇大人剿得完吗?”
李毅的追问使得杨鹤眉头紧锁,微闭双眸不言不语。
“制台大人,如今刘忠州和马家都已经罪证确凿,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堂堂监察御史贪污腐败,为祸一方,如此大罪,定然震荡天下。你以此为据整顿延绥乃至整个陕西的吏治,就能改换天地,一扫贪腐之风。如此一来,官场一清,官吏听命,大人何愁无人可用。”
“而马家谋逆乱法,以此要挟延绥大户,逼迫他们捐输钱粮,赈济灾民,恢复民力,如此无数饥民就有了活路,贼匪也会甘愿受招抚。这样一来,制台大人匡扶社稷,安定西北,绝世之功,堪称治世能臣。”
李毅的话让杨鹤十分心动。
可是他最终还是摇头道:“官绅乃大明根本,若是一个不好,西北大乱,本官就会成为罪人。”
“制台大人……”李毅急切的道。
“李毅,你还年轻,不知其中的水有多深。吏治、豪强从来都是国朝大事,本官不能轻动,也不敢轻动。”
李毅失望的看着杨鹤。
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大明日薄西山,可是还有一口气在。
只有用雷霆手段安定西北,才能让西北百姓撑到王朝更迭时。
不然接下来数十年天灾兵祸,整个西北将会被打的千疮百孔,生灵涂炭,千百万百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沦为人间地狱。
远处旭日升起,可厚厚的铅灰色积云遮挡着阳光,没有绚烂的朝霞,没有万物苏醒的生机,整个西北大地群兽并存,是非倒置,笼罩在衰败荒凉之中。
三边总督的仪仗到达归德堡,并未入城,而是在督标营的护卫下,在城外停住。
已经有心腹幕僚进了归德堡,将所见所为禀报给杨鹤。
不一会,监察御史刘忠州,操守官崔光启,千总贺人龙都纷纷前来拜见。
杨鹤坐在主位上,喝问道:“刘忠州,你可知罪?”
刘忠州梗着脖子道:“制台大人,下官何罪之有?”
杨鹤皱着眉头道:“刘忠州,你也是一道监察御史,莫要失了体面。”
说完招招手道:“将口供送与他看。”
一个官吏将马家等人的口供递了上去。
刘忠州浑身颤抖的看着上面的罪证,咬牙道:“子虚乌有,都是子虚乌有。”
杨鹤右手猛然拍在扶手上,怒声道:“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将口供都给他。”
官吏重新走上前去。
望着马贼的口供,自己心腹王凌峰的口供,还有诸多受贿的证据,刘忠州再无半点侥幸,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刘忠州,你身为风宪官,可知道知法犯法要罪加三等。来人,将其软禁起来,等本官奏报皇上,再行处置。”
两个标兵上前拿人。
刘忠州拼命挣扎,大喊道:“我是监察御史,代天子牧民,你无权拿我。”
杨鹤冷笑道:“刘忠州,本制台真的无权拿你吗?”
刘忠州这时才想起来杨鹤兼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属于自己的上官。
他心中无比恐慌,大叫道:“这些口供都是假的。都是李毅威逼利诱,让他们陷害本官。”
杨鹤寒着脸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崔光启,贺人龙,你们二人站出来说说。”
崔光启的小儿子被边军所杀,对刘忠州也是深恨。
见他落难,当下俯身跪倒道:“启禀制台大人。刘忠州与马家交往颇深,还纳了马家女儿,此事卑职一清二楚,甘愿作证。”
杨鹤神情肃然的看着刘忠州,冷声道:“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难道要本官派人去米脂县,找来你那妾室作证吗?”
刘忠州听到这句话,身体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俯身叩首,满脸惨然道:“事已至此,下官无话可说,只请制台大人宽恕。”
杨鹤冷哼一声,“你代天子巡视延绥,想要宽恕,等圣旨到来,你会京师请罪吧。”
刘忠州神情死灰。
当今圣上志存高远,一直想中兴大明,最是恨贪腐枉法。
自己回到京师,怕是九死一生。
望着失魂落魄的刘忠州,贺人龙也不免兔死狗烹,心中惧怕。
他连忙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眼泪尽出,一脸悔恨道。
“制台大人,卑职本在榆林述职,是受刘忠州迷惑才跟着来归德堡,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