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谈妥了,李毅返回饥民营地,宣布了他和延安府官员达成的一致条件。
听到不用被赶回原籍等死,接下来继续由赈灾官署管理自己,不用受贪官污吏的剥削压迫,饥民们都激动万分,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有些将李毅神化的饥民,纷纷跪在地上向着李毅叩头祈祷。
他们相信,李毅是上天派下来搭救他们的菩萨,有他在,天下大同的美好世界总有一天会降临。
李毅也没有想到,至此之后,自己天下大同的理念,居然渐渐的发展成类似宗教的教义,而自己却成为菩萨的化身,被当成宗教领袖崇拜。
无论是官员,还是李毅都不想将这件事扩大化。
眼下朝廷十分提防民变,这件事若是闹大了,情况无论如何发展,都会超出李毅的掌控。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把事情闹大,而是拖延时间,等待史可法就任巡按御史。
李毅带领农会照料受伤的饥民,稳定人心。
而官府也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一下子变得风平浪静了。
对于官府镇压刁民失利,王薄均对整个延安府官吏都发下了“禁口令”,不允许任何人谈论这件事。
虽然如此,天下依然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传十十传百,许多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此农会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特别是李毅,在延绥几乎是无人不知。
无论是官绅大户,还是商贾百姓,都在谈论农会,谈论李毅,谈论那人人畅想的天下大同。
李毅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事,他所要做的就是安置好饥民。
有了李毅坐镇,饥民们顿时有了主心骨。
如果之前农会改善饥民的生存状况,让他们心存感激。
这次农会和李毅冒着危险,为他们争一条活路,就是让所有饥民彻底信服。
经过这次官府的镇压,饥民们更加团结的簇拥在农会的组织下,踊跃的加入农会,参与农会的宣讲和集会。
就在李毅和李过忙着购买草药,雇佣郎中治疗伤者,安葬死去的饥民时,延安府官员并没有放过对付农会。
镇压虽然失利,但是他们不会放过掌握赈灾事务的机会。
直等到风头渐消,王薄均身穿绯袍,领着十几名青袍官员议事。
帽翅晃动,各色补子上绣着禽兽。
王薄均面向不怒自威,带着上官的权威听着一众官员谈论如何对付李毅,剿灭农会,按照旨意将饥民赶回原籍。
“这世道真是怪了,咱们为官体察民情,朝廷怜悯饥民,这些刁民竟然不识抬举,对抗国法,对官府百般怨怼。长此以往,官府威严何在?国法纲常何在?”附郭知县大声道。
周围官员闻言纷纷点头。
他们诗书传家,金榜题名,天生就是老爷。
如今为了官,就是牧民一方。
牧民牧民,自然是老爷们管理百姓,如何能让百姓爬到头上,让他们吃了憋?
“要我说,不如找个机会率军冲入营地,搜捕农会。农会的人被抓,其余刁民翻不起什么浪。”延安府通判冷声道。
“这可不行。若是一个不好,饥民作乱成了贼寇,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有通判小声道。
“那该如何是好?朝廷的政策难道就不管了吗?”
王薄均轻咳一声。
常年的威严,让一众官吏皆是安静下来,等着知府说话。
“饥民愚昧无知,不懂王法,但也只是芥藓之疾。最让本府担忧的是农会蛊惑人心,定然有心思叵测的奸贼在收买人心。若是他们与贼寇勾连,对抗官府,那可就遭了。”
一众官员纷纷点头。
“可是有李毅在,咱们也答应了条件,接下来又如何插手饥民的事务呢?”
王薄均冷笑道:“咱们只是答应李毅,赈灾事务还是由赈灾官署管辖,可哪些该赈灾官署管,哪些官府负责,就不是李毅一个人说的算了。”
众位官员眼睛一亮。
很显然,虽然饥民营地官府插手不进去,可官府拥有最终解释权,有的是办法能针对饥民。
“秦知县,你身为附郭知县,赈灾事务也是你的分内事。如今朝廷已经让官府接管赈灾事务,那么钱粮也应当官府来管理,你明白吗?”
秦知县微微一愣,有些担心道:“府尊,李毅胆大妄为,若是他不愿将钱粮之权移交给下官,那该如何?”
王薄均眼睛一瞪,怒声道:“官府有权掌管赈灾钱粮,李毅管得了饥民营地内的钱粮,难道还能管得住上面拨发的钱粮吗?”
秦知县心中一凛,立马躬身道:“下官明白了。”
议事结束,秦知县走出府衙。
他回头怨毒的瞪了一眼府衙大门,坐上绿色软轿,回了县衙。
进入县衙之后,秦知县叫来了聘请的师爷,将今日的经过说了一遍。
“东翁,府尊这是借此事敲打你,报复你之前轻易退让,让他颜面尽失的举动。”
秦知县长叹一声道:“我自是知道,可是当时也是迫不得已。”
“王薄均对上极力奉迎,对下过分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