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更轻的空乘美女笑着回答。这小空乘刚任职不久,见殷酥酥长得美貌又面善,忍不住就想多聊两句。她小声补充道:“这可是费先生的私藏,殷小姐你真有口福。”
话音落地,旁边年纪稍长些的空乘组长便蹙起眉头,面露不悦,用极低的音量训斥:“岗前培训的时候我叮嘱过你什么?话多。”
年轻空姐被吓住,连忙闭紧嘴巴,老老实实低下头,不再说话。
泡好茶水,空乘们出去了。
殷酥酥正好渴了也饿了。她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继而眼睛一亮,音量略微拔高,甜甜地称赞:“这茶确实很好喝。”
费疑舟闻言,微侧目,饶有兴味地看殷酥酥一眼。
他觉得有趣,因为发现这小姑娘时常有种笨拙的精明,和精明的可爱。
正常人夸茶好喝,夸不出这么甜腻造作的腔调,大概率,她是刚才听空乘说这茶是他的私藏,于是变着法儿拐着弯儿,借夸茶好的由头,来拍拍他的马屁。
费疑舟没怎么接触过娱乐圈,但从古至今,勋贵圈就有个十分统一的癖好,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爱在艺人里选金丝雀。这癖好其实也容易想通,明星个个
() 长得好身材好,光鲜亮丽,追捧者众多,上流社会原本就这德性——即使是逗趣儿的鸟,他们也必须选最华丽的那只。
费疑舟处在这个环境,周围人的自由,他不予评价,却也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事。
娱乐圈是口大染缸,这姑娘像极了一只格格不入的小鱼,笨拙地想要同流合污,又学不到其中精髓。
费疑舟在座椅上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长腿交叠,单手支着额,继续直直盯着殷酥酥看。
旁边,殷酥酥已经把茶盅放下,拿起碟子里的豌豆黄咬了口,正吃着,余光里瞟见太子爷直勾勾的眼神,一惊,气管吸进一口豌豆黄,直接给呛住了。
“咳咳……”她闷咳起来,脸也憋得通红,忙用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伸出去够纸巾。
就在这时,一张纸巾递到她眼前。
为免豌豆黄从嘴里喷射出来,形象扫地,殷酥酥也顾不得其它了。她动作飞快,一把从费疑舟手中将纸巾接过,手忙脚乱地擦嘴。
费疑舟将她所有举动收入眼底,懒洋洋地出声,提醒道:“慢点吃,不够还有。”
“……”殷酥酥汗颜,心想我才不是吃得急被呛,我那是被您老人家的眼神给吓得。
好不容易把豌豆黄咽进肚子里,殷酥酥还是感觉喉咙噎得慌,又端起茶盅豪饮一大口,直接把茶喝了个精光。
然后……
成功把自己涨饱了。
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摁压手指穴位,强行把快要破喉而出的饱嗝给重新憋回去,继而弯弯唇,朝身旁的金主太子爷露出个温柔得体的微笑。
“费先生,方不方便告诉我,今天我要陪您参加的是场什么晚宴?”
陪同费疑舟出席晚宴这件事,殷酥酥稳妥地将之定义为“工作”。她由衷觉得,与其继续在这儿东拉西扯出洋相,还不如聊点与工作有关的正事。
“家宴。”
“……”
听见这个词汇的瞬间,殷酥酥勾起的嘴角僵了,那抹训练有素的职业微笑开始摇摇欲坠,险些崩塌掉。好几秒光景,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问:“为什么要我陪您参加家宴?”
费疑舟并未立刻作答。他微垂着眼眸,脸色自如,从座椅前方的置物架上取来一个不知装什么的盒子,盒身通体都是金丝楠木,表面饰以潮州沉雕,精细到极点。
推开盒盖,殷酥酥这才看见,那只金丝楠木盒子里装的,竟然是……糖果?
殷酥酥诧异地扬起眉。
费疑舟指骨如玉的手将糖盒递到殷酥酥眼前,绅士询问:“殷小姐要不要来一颗?”
一股清冽的薄荷味钻入鼻息,殷酥酥摆手,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谢谢,我控糖。”
费疑舟没再多说,取出一颗糖,慢条斯理放入口中,动作说不出的矜贵同清雅。
高岭白雪般高不可攀的男人,居然随身携带糖果。这极具反差的行为,令殷酥酥忍不住发问:“您有随身携带糖果
的习惯,因为喜欢吃甜食?”
费疑舟摇头:“这是特制糖,可以抑制烟瘾。”
殷酥酥愣了几秒,恍然:“因为现在想抽烟,所以才吃糖?”
费疑舟:“嗯。”
殷酥酥狐疑:“可是,我记得私人公务机没有禁止吸烟的条款。”
特制糖果浸润费疑舟的舌尖,漫开一丝夹杂清苦的甘。
“再上乘的烟草,燃烧后生成的物质也对身体有害。”他平静地看着她,语气稀松而平常,仿佛谈论股市天气般自然:“因此在你面前,我尽量不抽烟。”
轻描淡写几个字,令殷酥酥的心尖再次收紧。
飞机平稳地行驶在既定航线上,没有气流干扰,也没有任何异常,她却像被人无遮无掩抛上太空,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一松一捏,一捏一松,下一秒就要窒息般。
这个男人太复杂了。
她穷尽毕生所学,也洞悉不透他的半点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