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颜沐禧愣住,不明白虞晚泰为何忽然问她是否去过北越?何止去过北越,她可是在北越冰城待了三年之久。
为保她的名节,阿公自她丢失那日起,便寻了与她模样相似的女童养在了钱家,可谓是费尽了心思替她遮掩行踪。
幼时的那段经历,是她再不愿、也不能跟人提起的噩梦。
“未曾,小女幼时一直待在江南,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南境。”颜沐禧望向虞晚泰,目光坦然,“世子爷何故问小女是否去过北越?”
迎上她目光中的坦然,虞晚泰的脊背又弯了下去,“随口一问,颜二小姐莫要上心。”说罢无力闭上了双眼。
直到颜沐禧出门,虞晚泰都未曾再睁眼。
此刻,虞晚泰如救错人那日一般,心和脑子一样的乱。
他死都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辨不出哪个才是他日思夜想,念了几千个日夜的人。
颜沐筠和颜沐禧姐妹二人,到底哪个才是他的音音呀?
上元节那日错与颜沐禧有了肌肤之亲,他飘飘然仿佛整个人都是虚无的。
不敢去细想,惶恐害怕到了极致,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失去和音音相守白头的机会。
奈何大错已然酿成,他抹不去也擦不掉。
可直面错处等同于放弃了音音,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人,他怎能甘心放弃呢?
他不想面对现实,选择了躲避暂时不予理会,想着能躲多久便躲多久吧!
他麻痹自己,只要不做选择,便没人能奈何他,他便不会失去音音。
可他连一日都未能躲过,便被音音找了出来,音音要他娶颜沐禧。
现实的耳光拍到面上,他无法再自欺欺人,从他救错人的那刻起,他便失去了与音音共赴白头的资格。
正是不甘愤怒之时,颜沐禧竟再一次顶着和音音相似的脸,出现在了他面前,口口声声说不用他负责。
他觉得讽刺至极,他们二人已不清白,他不负责,难不成看着颜沐禧去死吗?
气怒之下,他把所有的不甘和怒火都发泄在了颜沐禧身上,认为一切都是因颜沐禧的算计而起。
之后冷静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怨怪错了人。
颜沐禧若想入高门、攀富贵,便不会装傻藏拙多年,且当初爬床之事,也是以进为退,极其不想与他扯上关系。
那般狡黠聪慧的女子,就算要行算计,也不会用拿命去搏的蠢笨之法。
显然,他们俩都是被算计了的倒霉蛋,确切来论,颜沐禧比他更倒霉,更冤。
颜沐禧是被动入套,而他却是主动入的套,主动将颜沐禧推到了众矢之的。
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愧疚,他都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负责。
彻底想明白的那晚,虞晚泰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又回到了北越冰城。
他不肯偷窃,被打的奄奄一息扔在杂货房。
就快要死了的时候,音音出现在他面前,给他喂水,塞吃的,陪他说话,抱着他取暖……
挺了多日,他的伤情竟渐渐好转,又恢复了生机。
待他能下地走路,音音成了他的小尾巴,整日‘姐姐长、姐姐短’的喊他。
他本想告诉不辨雌雄的小丫头,他不是姐姐,是哥哥,可看到音音躲瘟神般躲着其他男童,他没敢说出口。
他怕说出来,小丫头再不跟着他,不和他一起吃饭,不抱着他一起睡觉……
自从有了小尾巴的存在,日子好似没原先那般难熬了。
不管挨了多重的毒打,音音都能哭过后又咧着缺了牙的小嘴对着他笑,笑完再哭。
他问,“明明疼的受不住,为何还要笑?”
音音弯着带泪的笑眸反驳他,“谁规定疼就一定要哭?音音想笑便笑,想哭就哭。”
他心疼的骂,“小傻子!”
他口中的小傻子最是怕疼,怕的要命,可每回还是会站到他面前,替他分走一半的打骂。
……
他其实知道自己在做梦,他所看到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他不愿醒来,哪怕挨打挨骂也不愿醒来。
他想音音了,真的很想!
半梦半醒间,音音的脸慢慢的变了,变成了颜沐禧,又变成了颜沐筠,再变成颜沐禧。
豁然醒转后,他的心跳如鼓、思绪亦是乱如麻。
最初,他是因为颜沐筠的长相,才怀疑颜沐筠与音音有关,可若仔细分辨,颜沐禧的相貌好似与音音更像。
但颜沐筠臂弯上有与音音一模一样的红痣,又该作何解释?
肉眼辨不出谁才是音音,只能用事实与证据辨别。
翌日,虞晚泰便派了人去了江南查探颜家姐妹二人的成长轨迹,却没查出任何异常。
颜沐禧六岁到十四岁期间一直都是待在钱家,期间曾多次外出抛头露面。
颜沐筠虽跟着颜永臣辗转过几个府城,但每处都有踪迹可循。
表面查不出端倪,他不甘心,又派人去了北越,试图去查当年的千门团伙。
可惜派去的人没能回来,他费尽心思折腾一番,还是找不出证据证明哪个才是音音。
他甚至想过,音音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