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在红帐上投下模糊而柔和的光影,如梦似幻。
虞晚泰只临近天明眯着一会儿,却觉比过往的几千多个日夜睡得香甜。
听外头有了脚步声,他小心翼翼将身上的手脚移开,后回到窗前的矮榻躺好。待外头天色大亮,他才重新起身,装作刚睡醒的模样打开了内室房门。
除银夏几人,荣王妃院里的关嬷嬷也候在门外。
“请世子爷安!”众人齐行礼。
“进来伺候世子妃起身吧!”虞晚泰淡声吩咐了句,伸懒腰转身回屋。
抬手间,银夏似瞧见了他长袍上有一抹深色污渍,因袍子是大红色的,污渍并不明显,如若不是心细之人很难察觉。
想到自家小姐一夜未换的月事带,银夏不由心头一喜,世子爷身上染上了血污,定是和小姐睡在了一起。
顾不得多想,银夏跟在虞晚泰身后进门,进去后竟瞧见矮榻上的被褥凌乱不堪,一看便是睡过人的模样。
世子爷并未与小姐睡在一张床榻上,那姑爷身上的污渍从何而来?
“世子妃,该起身了!”关嬷嬷唤了声。
床榻上睡得香甜的颜沐禧没丝毫反应。
“小姐该起身了,王爷和王妃还等着小姐过去敬茶呢!”冬玉着急呼唤。
话音刚落,颜沐禧便睁开了眼,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一骨碌便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冬日天亮的时辰晚,此刻外头的天色已然大亮,她显然是睡过了头。
新婚翌日新嫁娘需给婆家长辈敬茶,讲究些的门第,新进门的媳妇还要为一家子起早做吃食。
就连天下最尊贵的皇后娘娘,也不能在新婚次日一觉睡到天大亮。偏她颜沐禧在新婚第一日,便做了天下最尊贵女人都做不得的事。
睡过头的惊慌,让颜沐禧暂时忘却了昨日的羞囧,与虞晚泰匆匆打了个照面便进了净房。
“你们怎不早些叫我?午时前还要赶去宫里谢恩,时间肯定来不及了!”颜沐禧压着声音质问几个婢女。
冬玉解释,“婢子几人一个时辰前便候在外头了,想叫门奈何关嬷嬷不允,说是世子爷有起床气,必须等世子爷睡够了才能叫起。”
“有起床气也得分时候呀,今儿是什么日子?若误了进宫的时辰,你家小姐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快着些快着些,我这脸也不是太脏,不用洗太久,就这般吧,不洗了……”颜沐禧不停催促。
见前后不到半刻钟,几人便从净房出来了,虞晚泰猜想颜沐禧应是着急,故而也没再耽搁,起身去净房洗漱。
错身时,银夏装作不经意间扫向他的衣袍,除了刚刚瞧见的大片污渍,世子爷身侧的衣摆上好似也有斑斑点点的污渍。
昨儿是新婚,世子爷断没有穿旧衣、脏衣的可能,身上的污渍不可能是原本有的,那便一定是昨晚新添上的。
梳妆时,银夏凑到颜沐禧耳边小声问,“昨夜世子爷可否与小姐同榻而眠。”
颜沐禧疑惑瞧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这般问,“当然没有,世子爷歇在了矮塌上。”
银夏想了想,又问,“世子爷一夜都未回床榻?”
“不然呢?”颜沐禧忍下翻白眼的冲动,难不成虞晚泰还能半夜梦游钻她被窝里睡会儿?
见自家小姐的神态语气不像是作假,银夏心头的疑惑更大。
世子爷压根没与小姐同床榻,那衣袍上的污渍到底是从何而来?还能是大半夜偷溜出去杀人了?
因还要进宫谢恩,不宜梳太简单的发髻,颜沐禧再急也没办法,只能耐心的等。
等着等着也便不急了,左右已经晚了,各路长辈总不能因此打杀了她,今日惹下的祸端,来日再想办法弥补便是。
矮塌在梳妆台的斜对面,从铜镜的一侧能清楚瞧见没骨头般歪靠在上头的虞晚泰。
只见人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翠玉扳指,翘起的一只红靴一晃一晃的,惬意的很。
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像演大戏般在颜沐禧的脑中盘旋,她当着虞晚泰的面,哭的跟个傻子一样,喊了几十遍自己要死了,还交代后事……
“头也不烫啊?小姐的脸怎忽然变这般红了。”冬玉抚上颜沐禧的额头,小声嘀咕。
颜沐禧没好气瞪了一眼,冬玉被瞪的一脸莫名,“婢子没瞎说,小姐的脸真红了,不信小姐照镜子自己瞧。”
颜沐禧:“……”
真想跳起来将单蠢丫头的嘴巴缝上,当初挑选贴身婢女时,怎么就没紧着聪明些的挑呢!
银夏忍住笑意,“冬玉不可再喊小姐,需改口喊世子妃。”
“婢子记住了,以后定不再喊错。”冬玉乖巧应下,“小姐今儿带这对红宝石耳钉可好?”
话说完,毫无意外又得了自家小姐一计眼刀子,她赶忙连念三遍,“世子妃世子妃世子妃,婢子这回一定记住……小姐可要戴这红宝石耳钉……”
颜沐禧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靠在矮榻上的虞晚泰,想尽二十载的难过伤心事也没压下上扬的唇角。
原来他的音音也会如其她女儿般害羞脸红,害羞起来还怪可爱的。
荣王府坐落在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