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耗费任何内力,剑柄便逸出皎白剑气——皎白流光,徐徐飘逸而出,澄澈柔转,宛若行云。
在冬日的阳光下,它竟如白烟,缥缈如丝,虚幻如纱,美轮美奂。
见此,尹云楼生生落了泪。凝望虚无缥缈的剑气,他深感荒唐地笑了,他笑地癫狂,笑地不可置信,可笑着笑着,一大口鲜血喷薄而出!
大脑狠狠晕眩,“嘭”地一声!重重摔在地。
卫忠、润蝶惊呼:“五爷!”
鲜血染满衣襟,嘴角、下颚全是血。尹云楼躺在冷硬的地上,无声地癫笑着,眼角止不住掉出泪。
怪不得,当初他千方百计不让自己去验剑柄,原来只是为了隐瞒他的真实身份!
而他竟还真就天真地信了他的鬼话——怕你验明残月剑后,跟我抢残月剑。
真是可笑啊!
卫忠被他的样子吓到,跪在旁边,止不住落泪“五爷,您千万保重身体……”
可他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笑着笑着便蜷缩起身体,抱着残月剑哭出了声。
他泪如雨下,身体抽搐不止,心中惨烈无比。
那颗跳动的心,里面承载的是波涛汹涌的思念,是对那姑娘无止境的心疼,以及未及时认出她而含恨不已!
韩雨,韩雨!韩雨,韩雨……
他心中一遍又一遍念着这个名字,泪流满面。
他早该想到的,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怎会那么奋不顾身帮他;更应该想到,他们不过只见过几面,他怎会如此知他、懂他,夏日日暮高阁上,给他吹那首熟悉的曲子,安抚他心神。
那是他们在茶园,一起赏夕阳听的曲子呀!他怎么能忘呢?!
从永兴,到梁都,他一直伴自己左右,为他解毒,陪他仰望星空听他倾诉心事。
甚至在他入狱前那一晚,他冒着寒夜,披衣陪自己在山中漫步,嘴里说的还是忧心他、为他着想的话。
至今日他还能想起,那夜在静和居,他乘月而来,他那个贪恋出神的眼神,就那样静静看着自己,很久,也不说话。
他想着,那一刻,她该是多想念自己呀。
可是对她眼里的那一份眷恋思念,他却未察觉丝毫。
那是他最心爱的姑娘,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她就站在他面前,他为何认不出?!
他怎会蠢的如此彻底!
皇宫里,他劝他离开,说出那些放弃生的希望的话,激地他红着眼跟自己争执,最后,还是他先软下语气,说出‘这一战我要你必须活着’这句话。
哪怕在那一刻,他也没读懂他眼里的东西!何其愚蠢!何其悲哀啊!
无助悲痛的呜咽声,弥漫整个房间。
卫忠润蝶跪倒在他身边,看着他,垂首默默流泪。
那日尹云楼抱着残月剑痛哭很久,哀盛之时躺在地上又哭又笑,甚至胡言乱语,嘴里喊的都是萧湘。
直至身体不堪重负,直接吐血昏倒在地,他才停歇住。
只是他这一昏迷,却吓坏了卫忠润蝶。
——
尹云楼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日暮时分。
本继续沉浸在悲痛中,卫忠却来报屋外有几位自称“靖王故人”的江湖人士想见一见他,并称几人在府里已等候很久。
尹云楼允了。
他被卫忠润蝶搀扶走出房门,在门外,他看见了卫忠口中所说的那几个自称——靖王故人的江湖人士。
院中雪地里,随意站着六位江湖装扮的人。
在那人群中尹云楼盯着其中年纪最大的老者看了很久——
只见那人满头白发,一张周正脸,皱纹布满眼角与额头,一双苍老眼睛炯炯有神,笔直身躯彰显他这个年纪依旧硬朗。
“师父……”尹云楼盯着老者满脸不敢相信,他颤抖嗓音喊出这声,几近落泪。
满头白发老者——皇甫玥,凝望憔悴不堪的尹云楼,眼底湿润,却是欣慰地笑了。
接着,尹云楼又在皇甫玥右后方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六十五岁左右,头发已花白,身躯微微有些佝偻,但苍老的双眼却温润异常。
“先……皇,谢文珏?!”尹云楼呼吸停滞,满眼震惊!
谢文珏向前一步,向这位救大夏于水火中的年轻摄政王,微笑颔首。
就在这时,身后一位四十多岁的英俊中年男人提步,向前朝尹云楼庄重俯身抱拳:“臣——常青前大将军萧渊,参见殿下。”
尹云楼朝后一退,万分震惊!
紧接,“妾身——常青前任大将军萧渊之妻齐玉,参见殿下。”一位近四十岁的美丽妇人向前恭敬拜身。
“草民——常青前任大将军之子萧渊之子萧易,参见殿下。”这是一位长相英俊非凡、身姿挺拔的二十多岁年轻男子。
“民女——常青先帝首席护卫皇甫玥义女千儿,参见殿下。”一位温婉清秀的二十岁女子。
尹云楼几乎没站稳,若非有卫忠润蝶扶着,他几乎要倒地,眼前的一个个人,让他觉得在做梦。
“你们……”尹云楼惊怔的双眼,依旧无法相信眼前的现实。
“你重伤刚醒,进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