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口味吗?”
老板突然发问,安逸急忙点头应和:“肉质肥嫩,鱼汤特别浓郁,绝对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鱼了!”她不遗余力的夸着,固然事实如此,也是想极力化解某大小姐摔门而去的尴尬。
丁鸿点头:“不过太腻了些,很糊口,虽然喝菊花茶清爽,倒不如温着的黄酒效果更好。”见安逸一副不以为意、却还敷衍自己的模样,只好再多解释几句:“菊花是良性的,小饮一杯是没什么,但靠它解腻对你的胃并不适合。再说黄酒中已加入生姜和红糖,很暖身。”
“好,我明白了。”安逸眼神已定在精致的温酒容器上,一旁的服务小姐立刻上前取出里面小壶为安逸斟上一盅,随后望向男宾,见对方颌首,便上前同样斟满。
黄酒本就有自己独特的香气,再被蒸腾着,小翼端起酒盅凑近的安逸被熏袭了鼻子,下意识想避开,抬眼见自家老板正望着她的动静,无法,只得闭气轻饮一口:入口微窜鼻腔和舌尖的酒辛、随后的甜意、咽下时犯起的辣和胃中缓缓升起的暖......
安逸片刻惊异,满足舒心的笑意已溢上唇畔。她之前是喝过黄酒的,许是没有加料?或是没有这酒的品级高?反正当时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几种酒中,比起啤酒的胀肚,白酒的辛辣,黄酒的怪意,她还是更中意红酒。
桌对面的丁鸿已看出自己的推荐入了佳人眼界,举杯示意也饮了一盅。双方静默的享受起美食,再无多话。直到他见安逸已几盅酒入肚,不得不开口提醒:“这酒的年份可不低,加了红糖也不能当成饮料喝,会醉的。”
“好,我明白了。”照例是她的标准答复,并且当即放下酒盅,只是不知这女人是真明白还是听命而已,丁鸿本该满意下属的顺从,心中却像被堵了口气般上下不得。
此刻刘经理带着一众服务员而来,奉上鱼汤煮的米粉、几道甜品和果盘,司机小杨跟来请示做备车准备,算是宣告着此餐已进入尾声,也打散了丁鸿的郁结,他只觉自己越来越小家子气,必须改正。
他是个追求事业大成的商人,平白无故的患得患失,太没出息。
受父母影响,恋爱只是调剂生活,婚姻也仅是为了传宗接代,更何况自己又没打算传宗接代,他是个有独立思想的人,一个现代人,没有种马的认知和使命感。联想到自己童年,何必再制造出另一个生命重走他的老路呢。
多年前家里帮他联络相亲对象时,丁鸿便郑重表明自己是个不婚不育主义者,大家自是不信的,以为他年轻玩心大,又出国受了西方“自私自利”思想的荼毒,但也并没有太过担心,觉得年龄尚不成熟而已。
只是每次奶奶、外婆仍是见面必提,父母、三姑六婆的仍是为他提供着相亲对象。近两年随着他的“花名”传开,类似传统话题略有减少,但随着步入三十而立的年纪,被誉为大家闺秀的名单又源源不断、席卷而来,令他烦不胜烦!也亏得自己不是无所事事的二世祖,因工作繁忙推挡住一票亲人来扰。
思绪纷杂,丁鸿转头看向身侧的安逸,被车外霓虹映照的并不完美的侧颜,怎会如此吸住自己呢?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明明有的是真西施,他为何非困在一个假西施上?唤醒自己才好?可,唤得醒吗?
因着微醺的酒意或是车内暗色更好掩饰心事,他只觉他的心更易悸动,也更不愿控制。
安逸五感敏锐,侧脸过来果然见到老板望向自己方向,车外虽灯光闪烁,怎奈老板的位置正好逆光,周身都笼罩在漆黑车中,看不清目光所视。她只能费力揣测:难道在看窗外?有什么热闹八卦吗?安逸赶忙也跟着看向车外,自以为估摸着老板视线所及......
唉。服了!
已经如此放肆的凝视她,都能被忽略,丁鸿无语。
就算光线遮蔽,那多少也该多情的面红心跳一下吧?怎么就毫不怀疑的以为他在看什么窗外?想起之前在光线明亮的办公室、缆车上、云清山上,这女人不是照样感知不到!非得当面锣对面鼓的表白才行吗?没见过这么费劲、不识趣的女人!
丁鸿此刻恨得牙痒痒,别说他还真说对了。
因为妈妈容貌比安逸更出众,自小长辈们便带着半遗憾半玩笑的口吻说:“你呀,随妈妈长相肯定更美,可惜更像爸爸了。”
安逸确实不如妈妈亮眼,属于小家碧玉、容貌清秀型,更容易让人日久生情。也因此,爱上她的男孩儿大多比较谨慎腼腆。
对容貌自信心不甚强的安逸很怕因自作多情而闹笑话,所以除非对她明确表达心意,否则安逸是不敢、也不会玩什么暧昧的。有些人便误会安逸对自己没有好感而放弃另寻新爱去了。
同学和好友也曾怒其不争的“点化”过她,替她遗憾错失缘分,安逸却并不觉得,能错过的就不是真正的缘分,又有何可惜的。
而她的前夫孟思谦是个智商情商均不错的,当年成为同班又通过聚会接触过几次,迅速明确目标、生怕被旁人捷足先登,大胆求爱、天天围着佳人打转、最终顺利抱得美人归。否则安逸即便再有好感,也不会主动冒进。以至于两人成婚后追忆往昔,孟思谦都会大赞自己真乃智勇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