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十八年,初雪降
街道上孩童踩着薄雪嬉戏打闹,嘴里哼唱着脍炙人口的歌谣
“长街道,宽矮巷,小猫窝着喵喵叫。天早早,大雾散,雄鹰震号长枪到、、、、”
“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破旧的木门中传出,三七急的在房里直打转
“茯苓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今年也不知怎么,这雪来的这么早,我们都没有机会提早出去备碳火”
“别说那么多了,三七你去隔壁把被子再拿来几床,莫让小姐着凉”
“哎!”
三七得了指令,一个健步就冲了出去,可临到门前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门掩好,生怕跑进去一丝冷风,明明身上只穿了一身夏装,可好似感觉不到寒冷般
顾流兮躺在床上,喉咙中阵阵发痒,咳得只剩半条命根本说不出话,想让她们别白费力气了,左右这身子开了春就好了,可一张嘴就变成一串串咳嗽声,脸色发青,胸腔不断地起伏
“小姐你可莫要张嘴了,快捂好”
默娘大手一挥直接用自己洗的掉毛的短袄将顾流兮圈起来,她自小陪在夫人跟前,一生未嫁无儿无女,是真心将小姐当做亲女在照顾
想拿些热水送去润润喉,可指尖一碰才想起这屋连碳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热水!心中忍不住怒骂几句这糟心的孟家,又一想小姐连外祖家也没了,便又更心疼了
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默娘便知是有人回来了,三七身上背着两条薄被,手上端着炭盆
“默姨碳火来了,就是烟有点大,可别离小姐太近”
“晓得了,茯苓那丫头呢?”
“茯苓去给小姐配药去了,小姐怎么样了?”
“无,咳咳咳咳”
三七听着好一阵心疼,她自小学武一年到头头疼脑热都没有一次,每年看见小姐这般都觉得难受的要命
“小姐,不然我把你打晕吧!?这样还能少咳一些”
“唔,咳咳咳咳”
默娘将窗开了个缝隙,回过头就见三七真的跃跃欲试,连忙将人拉下来,在其后背重重的拍上两下
“留着你的力气去把院里的柴劈了吧!再熬些米粥来!你再把小姐拍坏了,看你姐揍不揍你”
“哦,我晓得力气的”
三七觉得自己的主意没什么问题啊!自己和茯苓只要谁夜里饿了,就把谁打晕,保准能安睡到第二天早上的
等三七将柴劈完,就迎面撞上端着药碗的茯苓,吓得斧头差点没扔过去
“小心点!一天天毛手毛脚的”
“你还真弄到药了!?那老妖婆给的?”
“给个屁!这是姑奶奶我抢的”
三七满是星星眼,转身间才注意到茯苓脸上的划痕
“姐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们还能伤了你?”
说着就要拉着茯苓去上药
“哎!不用,都是些小伤而已,这药你端进去给小姐,若是问起就说我在厨房”
“为什么?我们一起进去不好吗?”
“你这个呆子,让你去便去,等出来我再告诉你,快去,等会药凉了”
三七一脸疑惑,接过托盘就见茯苓真去了厨房
茯苓猫在门里等看不见人了,才龇牙咧嘴的捂着腰,这帮虎娘们下手是真臭,要是放在外头,她三下五除二就能毒的她们再也站不起来!可这是孟家,她不能给小姐惹麻烦
一掀衣服果然腰间青紫,趁着三七没回来,茯苓赶忙自己随便嚼点草药敷在腰间
“茯苓呢?”
“去厨房了,若是无事,我也去了”
“去吧”
三七端着碗快速逃离,她不擅长说谎,每次说谎都把头恨不得低进地里
“茯苓····都是为了我”
默娘用手将烟气扇走,对于茯苓、三七这两个孩子也是她看到大的,一个学医一个学武,初来时都是文质彬彬,内敛不出声的闷葫芦。
自从小姐被找回来后,茯苓那丫头也不知从哪学的泼辣,一股子狠劲,这个院子里最是她出头,连自己都自愧不如
“她们待你,正如你待她们一般”
不,顾流兮想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的付出远没有她得到的要多······
金银描画,古木增香,香炉里燃起螺旋香气,正是现下靖安城中最流行的青荔香,明明外面冷风阵阵,女子还是身着轻纱罗裙,头戴珠翠满头,琉璃杯盏刚碰嘴边就一脸嫌弃的放下
“这么凉也不知道换一杯嘛!死丫头是不是想要冻到我”
“奴婢不敢,请夫人恕罪,奴婢不敢了”
被叫作夫人的孟青青一脚将人踹开
“长得就是一副贱蹄子的样子,发卖了吧!”
“是”
“不要,夫人奴婢错了,请夫人恕罪,求求您求求您了”
小丫头磕的头上带血,也没得到孟青青一眼,反而更加厌弃了
“我上个月好不容易得的锦纹毛毯就这么让你弄脏了,还求我饶了你,还不快带下去”
孟青青身旁的碧月冲二人使了个眼色,赶忙带人下去,其余人将毛毯换下,呼吸间连动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