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致,你的妆容精致,衣裳华美,可确实不合规矩。” 顾夫人到底心软,看到林芳致垂着头微微发抖的样子,便生出一股不忍来,又善意地提点了一句。 “你看顾少夫人,素日里就是净着一张脸,即便是女装打扮也少有环钗步摇之类,你如今打扮得比她还富贵华丽,不就是不记身份不懂规矩?” 顾夫人说话多少顾及了林芳致的脸面,没有点破她不过是个婢子的身份。 林芳致抬起头来,泪盈于睫地看着顾母,委屈地说:“婶子,我就只是想给您二位长脸而已。尤其听说李先生今日也在,想着他素日对您和顾叔关照有加,给的银钱尽够您二位做个富家翁,就连我这个做婢女管事的,都能在过年时好好装扮一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叶长卿打断了。 “芳致,师娘的话你是真听不明白?就算你有金山银山,在这种时候也不能逾矩。须知就连师父师娘都是为顾家做事的,你若是在装扮上压了顾少夫人一头,那你置顾家的颜面于何地?又置师父师娘的身份处境于何地?” 叶长卿从不曾用这样严肃的神情和语气跟林 芳致说话,这一番话说完,她都听得呆了,甚至连扎眼时滚落下来的眼泪都忘了擦。 “ 我……那我去换了就是!” 林芳致起身一跺脚,顾不上再维持她温柔知礼的模样,快速朝房门走去。 她一直被叶长卿捧着哄着,此时他陡然态度大变,让她羞恼不已的同时,也生出一股深深的恐惧来。 这些时日她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跟叶长卿接触,原本二人住在同一个院子,总能让她找到借口出现在叶长卿面前,可是后来是顾夫人主动提出二人身份同住不合适,就被秦月夕趁机给调走了。 待到她再想想用什么借口去接近叶长卿的时候,不是有小厮婢女拦着,就是根本找不到人。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闻过香囊里的药香,时间久了药性渐散,他可是会有恢复心智的可能的。 林芳致怕的就是这一点,如今看叶长卿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想来就是药性消褪的预兆了。 她心中着急,便趁着被呵斥的机会抽身出去,先把那死老头夫妇的不满给平了,然后再想法子把叶长卿的心给“抓”回来。 又过了半柱香的工夫 ,林芳致又重新回到顾师傅的房中,这回她卸去一身华丽的衣服首饰,也把脸上的弄妆洗了,薄薄地施了一层粉黛。 因着是过年的缘故,也不好穿得太过素雅,便换了一身浅橘色的袄裙,配着一条同色丝绦系在腰间,看着果然清爽得体了许多。 这时外边来人传话,说是可以开宴了,请顾师傅一家人移步偏堂花厅。 林芳致立即起身,乖巧地搀扶着顾夫人站起来,竟是有种寸步不离的意思。 顾师傅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当先一步走到前面去了。 叶长卿也没有看林芳致,而是紧走几步跟在师父身后。 林芳致银牙暗咬,却又不得不小心伺候着顾母,陪着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花厅中灯火通明、温暖如春,端着托盘的丫鬟和小厮往来不停,将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桌来。 顾父和鬼手李先到一步,正由顾梓晨和秦月夕陪着说话,顾母则是带着顾青青在屏风的另一侧落座,那里才是女眷专属的席面。 顾师傅夫妇也不是第一次跟顾家人一起吃饭,当时顾家为了迎接二人的到来,还曾专门设了 接风宴。 只有叶长卿和林芳致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席面,虽然说他们平日里吃穿用度也都不差,但与曾享过泼天富贵的顾家人,还有现在依旧奢靡享受的鬼手李相比,差远了。 如今的顾家虽说财富权势远不能与当年相比,但是规矩还在,尤其是秦月夕刻意要把林芳致隐藏起来的心思勾出来,把派头摆得足足的,还当真就让林芳致看得花了眼。 尤其是顾家三位女眷的妆容服饰,都是秦月夕拖鬼手李从京城带回来的最新最受追捧的款式,当然价格也不菲。虽说还不能与那些公主千金之类的相提并论,但也不是林芳致之前戴出来的那满头珠翠能比的。 林芳致此时无比庆幸她听从了顾夫人的建议,将那一身服饰换下,否则现在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但她看着秦月夕身上那一套水头极好的翡翠首饰,眼中闪过一抹妒恨的寒光。 凭什么这女人能拥有这样的华服珠宝,还能有那样俊美倜傥的夫君。就算现在顾家已经失势了, 但能做个富贵的当家主母,每日过着奢靡挥霍的日子,那也不错。 她心里胡乱想着, 行动上就怠慢了许 多,甚至连搀扶顾夫人入席都慢了一拍,还是被轻拍了两下手背,这才回过神来。 “顾少夫人,听说今儿有道菜是您以前没展示出来的,李某今日来得正是时候,可有口福了。” 鬼手李哈哈笑着跟秦月夕闲聊,他对顾师傅夫妇还能说上几句话,像是叶长卿能得他一个眼神已经不错,而对林芳致则是完全视而不见了。 “李先生,这可不是您来得是时候,而是就是我专门为了欢迎您的到来而准备的。” 秦月夕指着桌子每人手边盖着盖儿的瓷盅,说:“您别看这就是一道素菜,可用料不比另一盅的佛跳墙便宜,若不是李先生您今日过来带了许多名贵药材食材,我还凑不够做这一盅菜的材料呢!” “哦?这么说的话,还是你们跟着李某沾光了?” 鬼手李打趣地说,大家听了便都会心地笑起来。 “是啊,咱们都是跟着李先生您沾光了!” 秦月夕应了一句,随即看向顾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