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衙门门口,接连数日都是数条纵队,上百百姓排队聚集的样子。 好不容易今天下午,赶在了太阳落山之前,一次性发放了后面三天的药品,门口上百人的百姓队伍才逐渐散开,差役们都以为今晚能有个清净。 可是,全衙门的差役,连带着师爷、文案先生他们都没想到,就在太阳落山后一个时辰,才刚刚吃过了晚饭,衙门门口这会儿已经重新聚拢了几百人! 只是吃了一个饭的功夫,此时此刻,衙门门口已经是站满了人。 十丈宽的衙门口,此刻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老百姓,黑压压的人头,好似盛夏时节暴雨倾盆前遮天蔽日的乌云,又犹如涨潮时候的滚滚的浪涛,一层人紧挨着一层人。 这些人有高有矮,有男有女,此刻全都聚拢在衙门口出,比肩叠踵,人头攒动,把衙门口这一片的空地全部占满不说,还把横贯衙门口的一条长街也挤的水泄不通! 县令唐阔站在衙门门口,高于地面两尺的月台上,抬目一看,粗略估算就已经多达五六百人之多。 人头攒动加之此刻天色昏暗,一眼望过去,竟然好似看不到头一样。 唐阔看的大为 震惊,身边的师爷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 主薄先生也是结结巴巴,感慨道,“这,这是什么情况,看这样子,至少城里的老百姓过来了一半!” 眼前聚拢的这一大片人,已经快要赶上这两日发药所在衙门口出现的人数总和! 站在后面的七八个差役,看到眼前这个景象也是吓傻了,各个目瞪口呆,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还是当县令的唐阔最先反应过来,上前走了地步,扫视台下的黑压压的人群,扯开嗓门道:“诸位乡亲父老,不知道是所为何事聚集在此啊?” 唐阔一开口询问,底下数以百计的人群都开始纷纷回答。 一时之间,回答的声音参差不齐,却又山呼海啸,根本无法听清! 已经年余五十的老县令唐阔被这声音震的双耳发痛,抬起双手,手心朝下的往压了压手,对一种的百姓大声道:“请大家不要全部回答,派出一代表,代为回答就好!” 有了县令的指示,底下那些七嘴八舌说话的人群也跟着闭嘴。 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中,靠在月台最前面的壮人开口了:“县令大人,我们是听说扈粮道,还有顾监察,还有这次 帮着给我们开方子,跟着一起出力气救治我们的小公子今晚就要走了,我们是专程来这里送他们的!” 前排的其他婶子也跟着附和:“对啊,我们是听说了这两位大人要走,想着我们这些人,都是吃了两位大人拿出自己的俸禄来买的药才好的,心里感激啊,怎么说也要送一送!” “对,我们知道大人们走之前,必来衙门这边和县令大人辞行,故而我们一商量,三五个这么一传,就都赶过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唐阔已经来不及追究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当务之急是要安抚这些百姓,就连脸上也都是平和的笑容,“父老乡亲的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大家伙是想表达谢意,本官都能理解,只是如今衙门口站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如请各位分散开,沿着出城之路的街道所站,必然都能看到粮道和监察两位大人!” 如此密集的人群,太容易发生踩踏之事。 再有两个月就是年关,他们常德已经因为井水投毒之事死了二十多人了,虽然目前为止,还未有上级官员府四问责自己,但若是再因为踩踏产生新的人命,这可就说不好了。 为确保安全,他必 须疏散如此密集的人群。 在唐阔的授意下,差役们跟着带刀走下台阶,开始对站在后排的那些百姓驱散,让他们排到东西长街上等着。 人群疏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又有一个差役从衙门里面跑了出来,在唐阔面前贴耳低语了几句。 听完差役的禀告后,唐阔眼神一亮,眼中明显浮现出喜悦之色,“快,快快有请他们出来,告诉两位大人,咱们城里的百姓都知恩图报,念着他们两位大人的好,今天特意赶来相送呢!” “晓得了,小人马上进去说。” 差役点头哈腰,快步跑回了衙门里。 同一时间,站在高台上的唐阔再次面向台阶下的鳞次栉比,紧紧排列的大片人群,继续大声宣布:“诸位不要全部都挤在门口了,刚才差人出来传话,说是粮道和顾监察两位大人马上就要带着他们的亲兵出来了,劳烦各位乡亲父老们,都各自散开,不必全部挤在门口,可以在通往南城门的长街两边等候…… 你们都这样挤在门口,将衙门打们这边挤的水泄不通的,等下粮道和监察两位大人出来了,如何能走得出去呢?知道诸位今日到衙门口等着是一片好心,但粮道 和监察使也都有政务在身,是必须要今晚赶着离开咱们常德城的!” 一番恳切的话语,说的十分坦诚。 聚集在台阶下面的那群百姓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闹事流民,都是想着来感谢两位大人的,此刻一听县令唐阔说的在理,彼此面面相觑,也都各自散开。 人群开始有序的撤离,人流不再密集,大部分挤在门口空地的人都开始往南城门的那条长街流动过去。 只留下最初就挤在了衙门口台阶这块的人群没有离开,依然固守原地,等到后面人群散去的差不多了,守在衙门口的最后这群人也很有默契的退到了左右两边,给衙门台阶中间的位置,让出一条三尺多宽的小路出来。 就在人群疏散好的这一刻,衙门里面一阵骚动。 虎背熊腰,身高九尺的扈杰,穿着一袭藏蓝色斜襟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