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永寿二十一年,秋风萧瑟,草木枯黄,即将到来的寒冬攫取了大地的生命力。
京城忠勇侯府外却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大红的花轿带着新娘子,伴随着旁边的奏乐声绕城几圈后才到了侯府门口,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用红色绸缎在上方绑成花形的紫檀木箱子,里面全是新娘子带过来的嫁妆。
“忠勇侯这位新夫人可真是有钱呐,瞧瞧这六十四抬嫁妆,都赶得上先皇在时公主出嫁的规格了。”
“关键是还找了个好夫君呢,据说忠勇侯为了她,命都差点儿没了。”
“哦,你说的是他前头那个疯妇吧?啧啧,还是名门之后呢,怎的那般作态,明明是自己作风不正,被戳破后竟然对夫君痛下杀手。呸!真是辱了叶家的名声!”
“当初叶家女的嫁妆倒是比这更多,说起来……那些箱子看着倒是有点儿眼熟呢。”
“胡诌诌什么呢,这富贵人家的嫁妆箱子,不都长得差不多嘛!”
……
忠勇侯府内的一处偏僻小院里,叶琼英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
她的四肢被铁链穿透,四周都是干涸了的血迹,看那锁链和地面上的斑斑红点,还有伤口处厚厚的结痂,显然是一次次痊愈又一次次挣扎磨破的结果。
前方的嘈杂声隐约传来。
叶琼英恍惚间抬起了头。
娶新妇啊……
殷旭到底还是如了愿,将冷倩倩八抬大轿娶了回来。
叶琼英心里一片冰凉,却不是因为对殷旭爱在心头口难开,如今丈夫有了新夫人,所以心痛难忍。
而是因为想到了自己这凄凉的一生,还有被连累的叶家。
当初,父兄惨死,她本是打算前往边关,重拾叶家军的。
不料娘亲受不了打击上吊殉情,小姑姑也被夫家休离,带着小表妹回到了叶家,闭门不出带发修行。
祖母年纪一大把,被这连番的噩耗刺激,重病倒下,几乎无法正常言语。
面对这种情况,叶琼英走不了,也不能走。
她留下了,筹划之后,选中了家徒四壁的忠勇侯殷旭。
忠勇侯府那时候经过几代的挥霍,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在京城这样的地界,要名没名,要钱没钱,想要说亲是难上加难。
但叶琼英看中的就是对方的处境,加上殷旭还有那么几分本事,容貌更是俊朗出色,至少看着并不碍眼,便同意了对方的求亲。
喜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亲手将忠勇侯府提拔起来,便能让叶家之后多一个依靠。
殷旭这人最重名声,以后若是不想被人指摘忘恩负义,就必定不会翻脸不认人。
婚后,借着叶家的人脉关系,殷旭一步步往上爬,终于有了如今的成就。
然而,叶琼英等到的不是殷旭的以德报德、拉拔娘家,而是背叛!
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冷倩倩,彻底夺走了殷旭的心,也让他没了理智。
这两个自诩真爱的狗男女,为了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不惜设计一出好戏,污蔑叶琼英红杏出墙,就是要她让出正妻的位置给冷倩倩。
之后更是借着忠勇侯府如今的势力,对叶家打击不断,再不停往叶琼英身上泼脏水,一步一步算计得她名声扫地,成了京中出名的疯妇。
而殷旭到了这一步还不忘了经营他的好名声,说是看在叶家祖辈的颜面上,并不会将叶琼英休弃,依旧会将她养在府中。
只是她如今身患疯症、神志不清,实在不适合作为侯府的当家主母出面,这才不得已将她休离。
外人只知道赞誉殷旭仁至义尽,哪里知道她这个被休弃的妇人,在府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就因为担心叶家复出,叶家那一脉,被殷旭想方设法一个一个清除,连府中的丫鬟仆人都被遣散了;
她会功夫,殷旭便找了人,直接穿了她的四肢筋骨,将她日夜锁在这柴房之中,忍饥挨饿,煎熬度日。
伤口好了又撕裂,撕裂了又结痂,反反复复,没有人医治,哪怕是在这寒冷的秋日,也能闻到异味。
而现在,那对踩着她叶家得到一切荣誉的狗男女,成亲了。
“哈哈哈哈……”叶琼英大笑几声,却被冷空气呛得发出了一连串的咳嗽。
就在这时,柴房的门打开了。
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身影走了进来。
却是本应在新房里等着新郎的冷倩倩。
冷倩倩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热汤,走到叶琼英身边,看到她身上那些污迹,有些嫌弃地往后避了避,然后一脚踩在了叶琼英受伤的脚腕上。
这一晃,手里滚烫的热汤便也撒了出来,正好泼在叶琼英的脸上,烫得那本来惨白的脸红了一片,甚至立即冒出了水泡来。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姐姐,你没事吧?”冷倩倩蹲下身,“我不是故意的,你可不要怪我啊!”
叶琼英咬住嘴唇,哪怕身体如何疼痛,也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这么盯着冷倩倩那张伪善的脸。
冷倩倩被她盯得背后发毛,侧身避开了她的视线,又从食盒里新端出一碗热汤来:
“姐姐,这日子寒冷,我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