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吧。”
凌子越盛出一碗,推到韩暮雪跟前。
清澈的淡黄汤底,热气袅袅之间,青瓷的玉碗里,沉浮几块口感香软的苹果跟雪梨,简简单单的老冰糖调味。
韩暮雪很给面子,一口气吃喝了个底朝天。
“你会做饭啊。”
吃饱喝足,韩暮雪一抹嘴,感叹着。
“这个,只要有手,就能做。”
“……”
他这是什么意思?嘲笑自己吗?
韩暮雪心里刚有的温馨感,瞬间荡然无存。
他可真有破坏好感的本事。
一天后的葬礼隆重肃穆。
白菊的花海,簇拥在凌正明大幅的照片四周,白蜡长燃。
正中水晶棺椁了安祥躺着的正是已经修过仪容的死者凌正明,看起来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庸俗的哀乐,换成了凌正明生前最爱的致爱丽丝,缓缓流淌在整个大厅里。
鱼贯而入送各种精致花圈的,都是各界名流,来头不小。
凌子越面无表情看着这群跳梁小丑,在他跟母亲面前走过场一般机械的客套,只觉得虚伪。
凌母已在凌正明棺椁上哭晕过几次,此刻头戴小白花的她,正完全靠在韩暮雪身上,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接近中午,人群散去,凌子越心头越来越冷。
所有听说过没听说过的,商界的大小董事,老板,都到场了,唯独是凌氏的人,一个不见,哪怕是他的那些在凌氏任职的表哥堂哥们,都不见踪影。
真是个顶个的好亲戚!
人走茶凉。
“小晴呐,我可怜的妹妹哟,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正想着,一个女人尖利做作,哗众取宠的假哭突兀响起,细高跟敲打瓷砖地面的动静山响。
凌子越抬头,从大门盛气凌人走来的女人,全黑的包臀裙套装,一顶黑色的半遮面纱小礼帽,黑色的真丝手套长及小臂,虽是吊唁要求着装的一身黑,还是不甘心的涂上了大红唇,把不尊重三个字完全写在了脸上。
正是他那个势利眼的好姑妈。
他冷笑一声,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的好外甥啊。不是说再也不回凌家的嘛,这回回来是要干什么,分家产?”
凌子越冷冷睥睨了一眼,这个此时有些嚣张的女人。
“分不分家产,也轮不到外姓人指点。”
“您儿子林恒怎么没来,好歹凌家赏了他口饭吃,这么快忘恩负义,岂不是连狗都不如?”
“你!你什么意思,你说我们家林恒是狗?!!小杂种,你昨天把我儿子打的到现在都躺在医院起不来呢,老娘没告你,你还口出狂言,真是有爹生没爹教!”
林恒就是这个姑妈的死穴,这个儿子她一向是十分宝贝的,如今凌子越不仅把他打的住院,更是当众出言羞辱,她当即就气疯了,嘴里的话也狠毒起来,更是趁机胡搅蛮缠,张开双臂,凶神恶煞野蛮冲向凌子越要开干。
韩暮雪可绝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暗中伸出右脚,轻轻一勾一铲,这个八爪鱼一样的疯女人随即脚踝一歪,大脸朝地,一头栽在凌子越脚下,来了个标准的狗吃屎趴地。
“姑妈,不用行这么大礼。”
“啊啊啊,我的鼻子!”
她吃痛缓缓抬头,两道鲜红的鼻血双龙出洞,很是壮观。
最关键的是,她为了提前庆祝儿子跻身上流社会,特意去做的假鼻子,经过这么一摔,是完完全全歪掉了。
“真热闹啊!”
声如洪钟。
这一次来的宾客,阵仗着实不小,身边一左一右作陪两个保养不错的女人,气质迥异,身后清一色合身紧贴的黑西装。
不是为了参加葬礼,特意诚心换的,更像是日常的着装。
明显是保镖。
他之前对韩氏有一定的了解,当下就认出了这便是那个事事都牵扯其中的韩志勋。
何况这个韩志勋一向喜欢排场,爱在社交媒体上抛头露面,留下的照片影像资料无数。
凌子越侧目,看了看有些发愣的韩暮雪。
韩暮雪的视线定在韩志勋身边的两个女人身上。
红姐?她怎么会跟胡丽娜一起来?
胡丽娜永远是那一套一成不变的商务黑色及膝裙,黑皮鞋,大光脑门,鼻梁上架一副无框长方形眼镜,扎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高高盘起在后脑勺,嫁给韩志勋之后,最多也只是在并不年轻的脖颈上戴一串小珍珠项链做装饰,提升一点点上层感。
胡丽娜单手扶了扶镜框连接处,透过玻璃镜片反射而来的精明又不善的光,直插而来,审视,怀疑,目光所到之处都让韩暮雪厌恶。
这个古板的厉害女人,把尖酸刻薄,对她的极度嫌弃厌恶都明晃晃摆在面上,向来是毫不掩饰。
韩暮雪并不畏惧,反而迎上胡丽娜的目光,特意睁了溜圆的眼珠,黑着脸瞪了她一眼,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胡丽娜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心中好一阵嘀咕,思来想去,最后把嫌疑定在了一旁站着的红姐身上。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