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知道工部这一次所谓贪墨舞弊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背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那些银子又去了哪里。
但瞧着此时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严世蕃。
嘉靖还是生出一阵嫌弃。
这厮当真是个能装的!
只是。
严家到底是不是要借着这一次的事情,顺势倒向变法派?
既然从吕芳这里弄清楚了严世蕃到底有没有贪墨,嘉靖现在唯一心中疑惑的就是,严家在变法这件事情上的看法和态度了。
若是首辅严家也倾向于变法。
这等影响,可比一个张居正喊出变法革新,要来的更加凶猛。
自己或许都要慎重考虑,到底要不要接受一部分变法革新的举措了。
除非自己要将严家从朝堂之上弄走。
那这就是另一个更大的问题了。
一时间。
嘉靖只觉得脑袋一阵疼痛。
而在后方。
严嵩等人也已经是一一走进殿内。
严绍庭看着跪在殿内,撅着屁股的严世蕃,心中属实是一阵佩服。
也就这个老小子,才能当众干出这样的事情了。
不过。
很显然。
这一招在某些时候,确实很管用。
至少能起到先声夺人的效果。
徐阶却是整张脸都黑了。
这严世蕃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开始贼喊捉贼了!
而这一次最先以严党份子,上疏弹劾严世蕃的高翰文,今日也有幸能因为首先弹劾而得以在场。
看着严世蕃的这一番操作,直接就看傻了眼。
原来小阁老平日都是这样的?
而在离着殿门最近的位置,几名年轻的六科言官,亦是面露惊讶的看着自家先生的父亲。
能屈能伸小阁老!
好样的!
年轻人们的为官之道,有了些新的颠覆。
至于严讷、潘恩等人,却是满脸阴沉。
今天就是为了要弄倒严世蕃,现在他这般作为,当真觉得有用?
哼!
等到众人刚刚站定。
潘恩便立马拱手上前。
“陛下,去岁年终陛下圣明锐意,降旨今岁整饬朝堂上下吏治。而今整饬之风,扫向在朝工部,查的工部账目不明,工部左侍郎经手钱粮,去向不明,账目不清。”
“时值朝廷艰难之际,户部财税尚未复苏,国库仍是空虚,工部却顶风作案,贪墨钱粮,上下舞弊包庇,可谓公然无视朝堂律法,无视陛下钦点整饬吏治之风,宜当严查,以正视听。”
“而工部左侍郎严世蕃,本就涉案工部贪墨一事,却不思上疏自辩请罪,反而假借近日朝中有所争议之变法与否而书,有借题发挥,掀起朝堂政斗之嫌,按律有大罪,臣请陛下降下天宪口谕,严惩工部左侍郎严世蕃!”
万寿宫大殿上。
执掌大明刑名律法的刑部尚书潘恩,率先发起攻击,直奔严世蕃而去。
旋即
便是科道言官开口附议。
高坐上方的嘉靖微微皱眉。
这就是他最为厌烦的局面。
朝堂之上,一旦发生事情,就会直接攻讦对方。
而不是如往日一样,事情一点点慢慢的来。
哪怕是过去朝堂之上弹劾人,那也是一步步按照规矩来的。
但是现在,朝堂之上的这些人,却已经开始直接面对面的开撕了。
尤其是在知道。
工部那几笔钱,到底是用到什么地方去了之后。
嘉靖此刻再看在这言辞振振弹劾严世蕃的刑部尚书潘恩,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冷淡。
而从嘉靖的角度去想。
他更是直接就认定,严世蕃在工部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如果修缮裕王府这个事情公之于众,可能一开始就会被人反对,而无法修缮裕王府。
毕竟。
朝廷里的这些官员们,贯会欺负皇室。
自己还是大明朝的皇帝。
他们连给自己修几座宫殿、精舍的钱都不愿意出。
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
想让朝廷明账出钱修缮裕王府?
分币没有!
当嘉靖正在心中蛐蛐刑部的时候。
那边。
礼部尚书严讷也站了出来。
“陛下,如今账目不清,虽说要直接严惩工部及工部左侍郎,有所偏颇。但刑部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
严讷一开口。
便是那熟悉的道貌岸然味道。
紧接着。
严讷又说道:“亦如刑部所说,如今朝中正值整饬吏治之时,而今查出工部账目有所不明,不论如何都理当查明工部账目,若是笔误或繁多账目有所出入,也自然无事。可若是当真工部左侍郎或工部有员贪墨舞弊,那亦是理当依照我朝律法及今岁推行的考成之法依律严惩。”
到这里。
严讷终于是表明了他们的要求。
查账。
既然工部那几笔账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