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
乃出入皇城大内最为森严之地。
但同时,也是大明朝的官员们最喜欢静坐的地方。
实在是午门的位置太好了,东西皆为高耸的宫墙可以遮挡阳光和风,地上也全都是石板铺砌,坐在上面也不硌屁股。
实乃是静坐首选之地。
而一旦午门前有官员们闹出动静,午门后东侧文渊阁里的内阁大臣们,就必须要出来查看情况。
您看。
咱们这些在朝当官的多细心,阁老们只要从文渊阁出来,穿过午门就能看到咱们在搞事。
当前朝的官员们都在午门静坐,抗议官府胥吏衙役之害,要求朝廷为他们主持公道。
徐阶等人终于是闻讯连忙赶来。
首当其冲就看到严世蕃在人群前面,不断的吆喝着,引来在场官员的叫好声。
徐阶仔细听了一阵子,不由两眼一阵眩晕。
这个严世蕃,当真是……
当真是……
徐阶咬着牙狠狠的跺了跺脚,转头看向一旁的高拱:“肃卿!这事你们说怎么办!”
在徐阶和高拱身边,是袁炜和李春芳两人。
高拱目光直视午门前站在人群前的严世蕃,侧目扫了一眼徐阶,心中哼哼了两声。
这是要自己出头?
高拱只是淡淡说道:“百官既然是自觉受辱,心中委屈,宣泄一二,于情于理也不算什么大事。”
事实其实也确如高拱所言。
在大明当官,谁没在午门前静坐那么一两回?
至于徐阶想让自己当出头鸟的事情,甭想!
现在还不是因为严世蕃拿着朝堂官员的大义来说事,你徐阁老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所以才不愿自己出头。
徐阶倒是对高拱推脱责任有所预料,目光顺带着看向了袁炜和李春芳两人。
袁炜则是抬着头,高昂着脖子看向一侧的宫墙。
似乎那上面能看出什么来。
至于李春芳,则是眉头皱紧的盯着午门前静坐的官员们,却抿紧嘴巴,显然是不愿开口的意思。
徐阶不由一阵心中郁郁。
这内阁当真都是不干事的了?
大明朝的内阁难道全靠自己扛着?
至于首辅?
老严头这会儿还在内阁班房里打盹呢!
徐阶一时愠怒不已。
只是他们这班内阁大臣不说话。
严世蕃却是早就看到了他们从宫中走出来。
当着在场百官的面,严世蕃当即冷哼一声,一手叉腰一手猛的打着转的一挥,随后侧手指向午门下。
严世蕃大声喊道:“徐阁老!诸位阁老!下官等今日非是要在这午门前闹事,而是因朝政不宁,下官等心中惶恐,方才出此下策,还望徐阁老能为下官等主持公道!”
他一开口,直接就将事情给推到了徐阶头上。
而在严世蕃身后的百官们,则是纷纷举起了手。
“请徐阁老为我等主持公道!”
“请阁老主持公道!”
听到身后官员们的呼喊声,严世蕃嘴角露出笑容。
他目光清幽的注视着脸色紧绷的徐阶,眼底笑意愈发浓郁。
恐怕徐阶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带着满朝官员,站在这里对他喊话吧。
而面对严世蕃的喊话,徐阶更是气息一滞。
自己能说他们是在胡闹吗?
那自己可不就成了朝堂百官的对立面了。
徐阶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双手下压,开口道:“大伙都冷静冷静!朝廷历来公允,诸位今日所诉之事,内阁业已知晓,定然会内阁合议,再上奏皇上,必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严世蕃却是立马说道:“徐阁老,下官和今日在场的诸位同僚,自然是相信阁老人品的!”
说完这句话。
严世蕃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徐阶若是有人品,那自己就是大明朝独一份的大忠臣了!
不过为了今天的局面,自己也只能捏着鼻子说这话了。
紧接着,严世蕃便说道:“但今日我等也非是一时就聚集于此,而是近来朝中对官府胥吏衙役之害已经议论纷纷,想来内阁定然也是知晓,可下官及同僚却未曾听闻内阁有何定论?”
徐阶眉头皱紧。
话全都让严世蕃说完了,自己还如何言语。
他张着嘴,正欲开口,却被严世蕃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
“今日,我等亦是徒然听闻,就在这京畿之地,顺天府治下,顺义县一帮宵小胥吏竟然齐齐上告本县知县不法,然其中案情却错漏无数,下官如今肩负刑部差事,会同本部官员审议,料定此案必有情蔽。”
“而一县胥吏,更是在这京畿之地,天子脚下,都敢勾结意欲无限戕害朝堂命官,当真是胆大包天!若朝廷再不加以整顿,我等在朝为官安能无后顾之忧,恐怕彼时朝堂之上,人人都要每日三省是否得罪本部衙门亦或别部衙门之胥吏衙役。”
午门前。
严世蕃一身正气,一副急公好义为百官发声的模样。
随着严世蕃话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