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家的内部会议。
本质上和朝政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
昌平的动向,却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兵部就对昌平突然囤积刀枪一事,发起了质询。
不过治安司也是公事公办的回了一份行文。
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治安司手上余粮多,所以屯点朝廷并不禁止的刀枪,以作昌平自卫使用。
治安司也没有藏着掩着,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行文解释,反倒是让兵部再没过问。
只要不是囤积弩、甲、火器,昌平有钱想屯啥他们也确实是管不到。
随后。
时间便是一点点的过去。
朝廷里也算是难得的没有什么大的风波。
只是这份平静,也真的只是表面看着这般而已。
徐家巷。
徐府宅邸。
今日徐阶休沐在家。
但他依旧是如往常需要上朝的时候一样,天不亮便早早的起来,由着家中那些个从松江府送来的二八少女伺候着梳洗后。
便进了茶室。
徐阶进茶室,也非是为了喝茶。
而是茶室清净,可以让他在幕僚师爷的陪同下,审阅着近来京中和地方上的各类消息。
这些消息。
基本都是不会送到内阁或是朝廷的。
幕僚师爷在一旁伺候着,为徐阶送上一杯茶,而后低声说:“东南那边平倭的战事越发顺利,前不久倭寇进犯福清,也被总兵官刘显及俞大猷合兵剿灭。被严家力推出来的那个浙江副总兵官戚继光,也在平海卫大破倭寇。”
徐阶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嘴上却说着:“东南五省平倭乃是国策,当下朝廷开海,上下一体,再无过往开海只许朝廷通商买卖,东南一地的士绅商贾当下无不盼望朝廷大军早日平定倭患,这事不能阻。”
这便是当下徐阶的无奈。
随着严绍庭谏言开海,而皇帝也一字不改的准允。
东南的局势就在短时间内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过去那些坚决反对朝廷开海的人,嘴里再也不会说出开海无益的话。
毕竟。
不能担着杀头的罪名,朝廷也不会与他们抢夺利益,还能有朝廷的水师战船护卫。
这可是自大明立国以来,都没有的好事情啊。
做了十八代祖宗的梦,八竿子都捞不着的好处,现在就这么白白的送给了所有人。
谁愿意反对?
幕僚师爷换了一份书信,眉头顿时一凝。
“家中几条装着布和瓷器、漆器的船,似乎是遭了海上贼子拦路打劫,损了不少东西……”
徐阶顿时心口一滞。
他抬头看向师爷。
“水师的战船呢!”
幕僚赶忙又翻了两下,而后才支支吾吾开口:“是……是家里没跟水师的战船出海……”
徐阶眉头瞬间锁紧:“怎么?水师的人难道瞧不上我徐家了?”
幕僚赶忙摇头解释:“是家里觉得,要交那笔水师护卫银太多,不乐意交钱。”
弄清楚缘由后,徐阶眉头松动了些,却还是语气凝重道:“报了老夫的名号?”
幕僚点点头:“报了相爷的名号,也说明了咱们家出海船只的跟脚,但那边说……说严阁老家出海的船,也都是交了银子的……”
说完后。
幕僚赶忙又说:“如今南边都在抢着希望水师的战船能护卫出海,市舶司那边又都是税兵衙门的人在收银子,所以……”
徐阶冷哼了两声。
但他此刻也没有办法。
人家连严家的银子都收,更何况是他徐阶的银子。
“糊涂!”
徐阶没有点名道姓的骂了一句。
幕僚便立马小声询问:“那小的回信给家中,让下一回出海交了护卫银,跟着水师的战船出海。”
徐阶这时候已经闭上了眼,仅仅是嗯了一声。
形势比人强。
这钱就算他不想出,但为了能吃下出海的这份利润,他也只能忍下这笔护卫银。
随后。
幕僚又翻动了几份书信。
挑了一份,抬头看了一眼徐阶。
幕僚这才开口:“顺天府那边,南麓禅院逃走的僧人,至今还未能抓捕回来,张居正这些日子不少发火,督促府衙和怀柔县全力缉捕奸人。”
见幕僚提到张居正,徐阶没来由的心头一动。
有些疼。
他也已经缓缓睁开双眼。
一声轻叹。
回旋良久。
徐阶方才哀叹着说道:“老夫这一生,从未想过,他竟然会与老夫走到这一步……”
幕僚低下头。
相爷和张居正之间的事情,其实早已说不清道不明。
说不上谁对谁错。
说到底,也只能说一句抉择不同而已。
徐阶却是叹息着说:“他想推行新政,想要借此在朝堂之上聚拢力量,可他是不是也太急了些?老夫还在阁中,还没有退下去,他便这般急不可耐了?”
在徐阶看来。
当初张居正回京,高举变法革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