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间。
“我说王师傅,你这可不地道了啊?这么多人在这等着呢。合着您跟您徒弟闹的这点儿矛盾,非得折腾到整个车间去啊?!”秦淮茹神色严肃地看着王师傅还有他的徒弟。
这会儿,两人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气得脸都红了。
听到秦淮茹这么一说。
王师傅脸更红了:“我说组长,你这么说,那可就没道理了!”
“咋没道理了?我不管别的,先干活。”秦淮茹一拍桌子,声音大了几分,转头看了围过来看热闹的工人:“还有你们,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也不知道拉着点。要不是我来了,你们就看着他们动手啊?!”
“小李,跟你师傅道歉!”
“不是,组长,凭什么啊!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菜鸟们大概会觉得秦淮茹的这番说辞是在胡搅蛮缠,有股资本主义的酸臭味。
但实际上,一个好的组长,当工人发生矛盾的时候,第一要务,不是分清楚谁对谁错。而是要让他们把火气发泄出来。因为但凡是双方发生了矛盾,都不会认为是自己错了,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如果非要在气头上分出个谁对谁错,那结果不会太好。
所以,秦淮茹上来,第一要务,先是转移仇恨。
对于老师傅王师傅,先是站在大义上指责,王师傅自然是不服气了,这个仇恨,就从小李的身上转到了秦淮茹的身上。
其次,由于有不少人围着,王师傅的脸面肯定是挂不住了。
秦淮茹第二步就是指责看热闹的人群,这样子,大家伙都被骂了,这种缺乏针对性的指责,就会显得不痛不痒,但又能给当事人一个安慰心里。
最后,压住最小的,先让他低头道歉。
你问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最小的最好欺负,最关键的是,最小的也最好哄。
“甭管发生了什么,王师傅,是你的师傅,也许他有什么错误的地方,但他也是你师傅,没看错的话,你刚才还想动手吧?!你自己说说,你这算什么?”
“我……”
“别说那么多,先道歉,然后干活,现在距离中午吃饭,还有一个小时,先把手头的活干完。干完之后,咱们再来聊聊今天的事儿。”秦淮茹说完,又转向王师傅:“你们自家的事儿,让这群就知道看热闹的家伙看了笑话,不值当。”
王师傅嘴唇微微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出话来。
但小李,依旧倔强地不肯道歉。
“那个谁,小陈,过来,这个岗位你先干着。小李,你去小陈那个岗位。都在火头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距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好好琢磨琢磨,这事儿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下了班,咱们再谈。”秦淮茹对于小李不肯道歉,也并不意外。
年轻人,气头上,什么也不顾。但若是有了时间的缓冲,就好了些许。
关键是不能让他们钻牛角尖。
不然,后续的问题处理起来,就麻烦得多了。
处理完之后,人群也散了,该干嘛干嘛。
“妈。”棒梗喊了一声。
“棒梗?”秦淮茹走了过去,笑意盈盈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棒梗犹豫了一下:“刚才我都看到了。”
“怎么?想不明白?”秦淮茹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家儿子的想法,年轻人嘛,总是站在年轻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在他看来,小李太委屈了。
秦淮茹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深入:“以后啊,你就明白了。怎么样,有没有打算来咱们厂干活?如果有的话,我手头、你曹叔手头,都有名额。你想做厨师也成,钳工也成,实在不成,开车也没问题。”秦淮茹数着自己的关系,她不知道准备了多长时间了。
“我……”棒梗一时之间有些迷了。
怎么他回来跟别人不一样。听自家老娘这语气,他想干啥就能干啥,而别人呢?别人进个轧钢厂都要被收门票钱。
“我不知道。”
“那也没事,你妈我现在一个月挣不少,你两个妹妹也是一样的。你要是不知道就慢慢想,不着急,咱们家不缺一口吃的。这周末,妈带你吃烤鸭去。”
棒梗:……
紧迫感愈发地重了,棒梗从来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过,有一种紧迫到极致的感觉。
这要是以前,听到秦淮茹说要带他吃烤鸭,他得跳起来,可现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在心头。
“妈,我再去走走。”说完,棒梗落荒而逃。
“哎,不在这儿吃饭啦?”秦淮茹喊了一声。
棒梗跑得更快了。
看着棒梗离开的背影,秦淮茹自言自语:“曹魏这混蛋的法子还真好用……”
“曹叔的点子那可是院子里出了名的。”小当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跟棒梗推销曹魏。
棒梗看着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盒饭,有些无语:“你已经说了好多次了。”
小当耸了耸肩膀:“那是事实嘛,其实啊,去年的时候,王主任就问我,有没有兴趣进街道办工作,是正式的,有编制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