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他们……嗝!如果砸坏我神祠的是其他神灵的信徒我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为嗝!什么偏偏是他们?为什么偏偏是我的信徒!
我明明从未放弃过他们……我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回报给他们了……我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神力去帮助他们……我……只是没有办法做到给别人治疗而已,就这一次……嗝!就这一次他们就砸了我的神祠,让我无家可归。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他们了……
为什么……他们恨不得要让我死……”少年回抱住穆叶归嚎啕大哭着,不停地打着哭嗝,语气不知是带着绝望还是失望亦或是疑惑、复杂。
他紧紧的抱着穆叶归,犹如溺水之际看到的救命稻草,祈求着能够将他从即将窒息的水底拉出来。
穆叶归轻轻的拍在他的后背,似哄孩子一般,神情平静隐隐含着一丝莫名,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任由着他发泄着自己的情绪,静静的听着他的哭诉。
因为她什么都做不到,因为她并不能给狄俄尼索斯提供任何的帮助,因为她没有资格去评论狄俄尼索斯和他的子民之间的事情,所以她只能选择沉默。
狄俄尼索斯再怎么看上去幼小、青涩,也是一个神,他有自己的骄傲,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价他。
“嗝!我错了吗?穆叶归,我做错了吗?”他低声问道,祈求着一个对他的肯定,如此的卑微……
“嗯,错了。”穆叶归静静的看着远处的景色,软糯的小奶音平静不带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说?我究竟哪里错了?!”狄俄尼索斯猛地推开穆叶归,他站起身踉跄了几下,狭长的鎏金色凤眸里带着一丝受伤以及无法接受。
穆叶归敛下眼,自顾自说道,“我不能赞同你的行为,不能侮辱你的神性,不能践踏你的骄傲。”
她顿了顿又复说道,“你对信徒的爱太过卑微,那不是一个神应该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赞同。你是一个神,本该垂帘世人,而非为他们一次再一次的提供帮助,以至于被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信徒迁怒,承认你没有做错才是对你的侮辱。你本该理应骄傲、恣意不可一世,而不是一次再次的为信徒而苦恼,如果我认同,才是在践踏你的骄傲与自尊。
所以,你做错了,甚至一错再错,弄成现在这个地步是咎由自取。”
穆叶归缓缓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神情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她朝着狄俄尼索斯走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伸手轻轻给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哪怕是才刚拭去又复流下,她也始终执着着,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酒神狄俄尼索斯之名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配得上的,至少眼泪配不上它。”她从未见过狄俄尼索斯哭泣,如今是第一次,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所谓酒神本该充满着欢愉、癫狂驱走所有的悲伤与绝望,他真的一点都不适合这样的表情。至少未来的他那副冷漠且阴郁的模样,才是最适合的。
无关于是否拥有神性,狄俄尼索斯永远都是酒神。
“我不会说出任何安慰你的话,也不会说什么我会当你的家这种话,太过好听也不过是一种虚假……你该认清自己……”穆叶归见他的眼泪渐渐不再流下,她放下手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但如果……你因神祠而失去神性渐渐虚弱的话,你可以来我这里接受我的庇护。”
说着,穆叶归抬眸微瞥了一眼狄俄尼索斯,清冷的银色眼眸暗含着一丝讥讽又或者嘲弄。
“如果那样的话,你能接受吗?当一个弱者,苟延残喘的被保护?神性在我眼里并不是单指力量,而是性格。哪怕你不是神明,只要你还留有骄傲,那么依旧拥有神性,你永远是酒神,而不是区区一个狄俄尼索斯。”
谁都能当狄俄尼索斯,但是只有一个人撑得起酒神之名,那个人非狄俄尼索斯不可。
穆叶归弯腰将地上的陶片捡起放在桌子上,随后走向窗台将窗口的唯一一盆绿色植物拿了起来,强行塞到了狄俄尼索斯怀里。
“虽然不能给你提供住宿的地方,但是你可以抱着它睡觉。”这是在回答狄俄尼索斯之前那句‘他没有家了’的话。
狄俄尼索斯:“……”谁要啊!
狄俄尼索斯莫名的看了一眼被塞到怀里的盆栽,那成莲座式排列的叶子,要不是它很大,当真跟杂草没什么两样,可莫名的他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穆叶归站在窗口背对着阳光看着他,身后是灿烂耀眼的光芒,将她那头雾灰色长发衬得仿若泛着一丝金光。
他低头思忖着对怀里杂草那莫名的印象,没等他想到,就听到穆叶归用那软糯的奶音说着毫无感情的话语,“龙舌兰一生只开一次花,如果是你,你选择什么时候盛开呢?”
狄俄尼索斯微微一愣,这盆杂草叫做龙舌兰吗?
她并没有执着于他的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那盆龙舌兰,说道,“说起来,龙舌兰似乎是可以用来酿酒的,与其去苦恼自己神祠被毁且无法挽回的事情,倒不如考虑一下用龙舌兰酿出来的酒的酿造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