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王宿今日回来的有些晚。
他原本在书房想着练会儿字的,谁知道镇纸才刚放下,就听到外头闹哄哄了起来,面色有些不虞的蹙眉看向外头。
紧接着就看到丫鬟棠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连规矩都顾不上了,着急的就撞开书房的门喊了一声。
“大少爷,大少夫人遇刺了!”
“什么?”
王宿这人向来都是个冷面孔,对于许多事情皆是处变不惊,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早还温柔相待的枕边人会遇刺,不是说跟着祖母和母亲去揽月楼看盛会吗?
怎么会?
心里头慌乱一片,人也有些站不稳了,向来严肃的脸上涌出许多的担心,而后快步朝着内院就跑去,全然没有了从前那谋无遗算的淡定模样。
等他赶到的时候,府医也来了。
项氏整个人疼得已经蜷缩在了床上,丹杏哭得死去活来,任由自家少夫人抓着手,那印子都已经往外微微渗血,可她却顾不上,嘴里心里只有大少夫人。
“少夫人,您忍一忍,大夫马上就来了。”
“让开。”
她的话刚落声,就听见后头一男子的声音,回头看见是大少爷,丹杏连忙让出位子,而王宿上前去,将夫人的手紧紧的抓了过来,即便那份疼痛转移到了他的手背上,也没有一丝不虞。
“我来了,秀卿,秀卿。”
夫妇二人感情笃深,一人疼,自然另一人也不好受。
府医见状连忙上前去检查,越是查看,眉头蹙的越是紧,随后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
“大少夫人的胎受惊过度,怕是保不住了。”
霹雳一声,侯夫人裴氏差点没晕过去,还好嫂嫂裴夫人扶了她一把,否则只怕是要跌坐在地上,王老夫人什么没见过,可此刻也是老泪纵横的厉害。
那可是她们王家盼了许久的嫡长孙(女),怎么会就保不住了呢?
王宿脸色也难看,他担心失去孩子,可更担心失去夫人,随后咽下心中的苦痛就问了一句。
“少夫人呢?若是孩子没了,她可能活?”
“小人尽力而为!”
那府医多余的一句话也不敢说,毕竟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回遇到,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那他的小命只怕也难保。
说话间,就见姜时愿带着一众大夫进了门。
看到那些人,文渊侯府的众人就跟看见了希望似的,尤其是侯夫人裴氏,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连连表示就说道。
“若能母子平安,我文渊侯府必重金酬谢!”
那几位大夫此刻想的压根就不是什么诊金的事儿,而是如何保住小命的问题,但医者父母心,看到床上的大少夫人疼成那般,也是接二连三的就上前去诊脉。
一看一个不吱声,最后大家都觉得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只其中一人,胆大些,略微上前对着众人就说了一句。
“大少夫人的胎若是能再稳一月,我或许还能帮她顺产下来,可现在即便是生下来孩子也养不活,所以……所以还请老夫人节哀。”
再一次被判死刑,文渊侯府的众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长兄王宿此刻已经顾不上孩子能不能活的问题,唯一的心愿就是莫要牵连到夫人,于是强自镇定下来后对着那位大夫就说道。
“我不求孩子能活,只要少夫人好好的,重金酬谢仍旧有效!”
这一点倒是不算难,大夫们的脸色逐渐好转了些,府里头快速的安排下去,立刻去找最有经验的稳婆过来,孩子既然保不住了,那么自然是要生下来的,否则留在项氏的肚子里,一定会母子皆亡。
项氏疼得话都说不利索,眼角的泪一滴接一滴,紧紧的抓着夫君王宿的手就哭哭哀求说道。
“孩子,我要我的的孩子……”
这孩子和她已经共处六月,虽未落地,可她与旁人不同,这可是自己真真切切能感受到动静的,就这么没了,项氏无法接受。
她的深切痛呼,让其他人也跟着落了泪。
包括门口紧张握拳的杨姨娘,姜时愿抹泪的时候刚巧就看见了她眼中有些挣扎的动静,难不成她有法子?
快步走过去,拉着杨姨娘的手就轻问了一句。
“姨娘,可是有法子?”
她的提问,让杨姨娘一下子就紧张更甚从前,支支吾吾的就回了一句。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成?”
“你当真有法子?”
“我娘怀弟弟的时候也是六个月大从板车上跌了下去,大夫也说没法子救了,后来是一个乡下稳婆用了些揉肚子的方法,让她腹中的弟弟顺了气,硬生生的躺到了九个月才生,幼时虽然体弱些,可还是养大了,我好奇也就跟着学了点皮毛,但……但乡下夫人皮实,经得起折腾,大少夫人她……我不确定。”
杨姨娘的一番话,可谓是给了众人黑暗中的一点希望。
这种时候,死马都得当成活马医,更别提人命关天了,于是那侯夫人裴氏也顾不上其他,立刻上前就抓着她的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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