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一家烧烤摊。
六个人,围桌而坐。
面前都摆着个酒杯,脚边放着半拉啤酒。
他们宿舍,本来是七個人的。
原本还有一个叫张元的。
未来也是个名导演,
不过是个飞叶子的货。
俗称,毒狗。
性格原因,跟时寻他们处不来。
遂,大一都没过完,就自己申请搬走了。
聚会的一开始,大伙也都和平时一样。
吃着烤串,开着玩笑。
路学长和王锐这俩还是一如既往的能说,小嘴一直吧哒吧哒。
其他人,话不算多,也不算少。
直到,
每个人脚下的空酒瓶子越来越多。
话匣子逐渐打开。
开始渐渐,生出一些感慨来。
“四年弹指一挥间。”
“确实。”
“时间过的真快。”
“感觉开学,好像还在昨天。”
——
再然后,
不免又要聊些共同的,记忆深刻的日常。
“那会儿咱们班还是十五个人呢。”
“学校都不舍得给我们用摄像机,还是用教凯子他们那届的时候,请木匠做的老古董,让我们理解景别的概念。”
他们这一批采用的是二四学制,
即,同一批招进来,两年后,根据综合成绩评估,排名靠后的6个人,以大专学历提前毕业离校。
只有九个人能顺利本科毕业。
“话说我到现在都记得你们刚来的时候,都是个什么吊样。”
王锐说着,就想乐。
“楼叶,当时开学,你是一个来的。”
“戴个草帽,穿了个没有袖子的像衬衫一样的衣服,黑色的,我记得是。”
“还敞着,露着里面的红背心,下面是个灰色的肥裤子,裤腿卷到大腿根。”
“我当时寻思,这特么是刚从地里插完秧过来的嘛。”
楼叶笑着,喝了酒之后,他比平时放的更开:“你又好的到哪里去。“
“蓝衣蓝裤,还揣条红布,邋遢的要死。”
时寻喝下一杯酒,也笑着搭话:
“哈哈哈,那会儿我记得都土。”
“主要也都没什么钱,身上衣服能不补丁摞补丁就不错了,当时我应该算是最惨的。”
“还想省钱拍电影,饭都快特么吃不起了,后来兼上职才好点。”
“相对来说,比较时髦的,应该得属学长和雪杨了吧。”
“他俩那时候总是一身得体的休闲装,整的干干净净的,一头飘逸的长发,贼有文艺青年的范儿。”
王锐也来劲了:“对对对,尤其路学长,那会儿还总爱甩他的头发,巨装比。”
“一下课就带着他的小吉他,去小树林那边凹造型。”
“雪杨倒是真时髦,没的说。”
路学长翻了翻白眼,干了串大韭菜,含糊不清的回怼:“你想装,装的出来嘛。”
胡雪杨则是一如既往的腼腆:“还好吧,那会儿,论时髦,怎么也得是晓率。”
“有吗?”正拿着串大腰子啃的专心致志的王晓率,显得漫不经心。
“戚,他那不叫时髦,叫装比。”王锐更来劲了。
“别说,那会儿最装比的就你小子。”
“第一天报道,大背头,花衬衫,喇叭裤,蛤蟆镜,双手插兜,站那儿还不说话,装高冷。”
王晓率唇角一勾。
王锐指着他:“对对对,就这个欠揍样。”
“当时我搬进来的时候都特么惊呆了。”
“想着这四年,怕是有意思了。”
“都是群什么‘牛鬼蛇神’。”
——
再然后,酒意更浓。
大伙儿开始更口无遮拦的互爆环节。
连腼腆的胡雪杨都加入战局。
某些人的一些小趣事,
也被反复抖落。
比如,某人那里长了几个痘痘,吓惨了。
去看医生,医生给他开了一种药水,让他每天晚上,泡一下。
于是,这货每晚就光着个身子,用牙缸盛着药水,把那玩意放里面泡。
他也不遮掩,泡的时候,毫不顾忌旁人。
一手提着牙缸,一边在宿舍里走来走去。
大伙戏称,硫酸泡吊。
某个表白失败,躲在被窝里哭鼻子的。
某个失恋,表面上说没事没事,小场面,背地里偷偷自残的。
某个从没有表白过的,却在自己的铺边的墙上刻了四个字‘永失我爱,’。
到底失去的是谁,至今成谜。
问也不说。
末了,六条身影,晃荡着身子,勾肩搭背,游荡在大街小巷。
这样的聚会,7月四号之前的每天晚上,几乎一直在持续。
聊的内容,渐渐也都变成了些重复的话。
但,
大伙好像也没谁觉得腻。
聊着未来。
聊着电影。
聊着梦想。
聊着~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