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慎刑司内灯火通明。
鞭子一道一道的甩下,惢心痛晕过去,又被冷水浇醒过来。
“九十,九十一,九十二……一百。”精奇嬷嬷停了鞭子,再劝,“惢心姑娘,您就招了吧,这一百鞭下去奴婢看着都疼。”
惢心咬着后槽牙,“皇贵妃什么都没有做,我也没有什么可招的!”
“还嘴硬!”精奇嬷嬷扬起了鞭子,“难道你的意思是之前那些侍卫说的都是假话?!”
鞭子骤然甩下,惢心禁不住惨叫了一声,“啊!”
与行刑室一墙之隔,魏嬿婉坐在太师椅上,托腮听着惢心的惨叫,“真够倔的。”
进忠靠坐在一旁的桌上,抱着个胳膊,“人是肉做的,谁也熬不过铁打的刑具,最后结果无非三个,要么被磨得认了下来,要么就死在刑罚之中,要么……”
他“嘿”了一声,挑眉看魏嬿婉,“这活下来,也分三六九等。”
魏嬿婉亦笑。
有他们这么两个知道过程的人在,嘉妃这局若做不大倒真是浪费了。
若是靠着如懿,怕是惢心真要走过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罚才能证明她家冰清玉洁的主儿了。
“走吧。”魏嬿婉慵懒的伸出了手,进忠躬身扶上,“吩咐她们一句,这前几天也别太狠了,皇上虽说用重刑,也不差这么几天。”
她轻笑了一声,“总要给外面的人争取争取的机会罢。”
她谋的是江与彬和惢心两人。
惢心骨头硬,大概率会选择放弃江与彬,而一心为了她的主儿,所以——
她得受苦,江与彬得多多碰碰壁,惢心才能真正睁开眼睛,看清楚现实呐。
如她所料,江与彬在外几乎急疯了。
虽然他因着如懿的看重在太医院里面也有些话语权,可出了门后,满眼皆是贵人,谁还在意他这么个小小的太医?
更别说这最严密最血腥的慎刑司了。
娴贵妃被软禁了见不着,他只能在愉妃面前拼命磕头,却只得了她一句冷漠的回答:“惢心是为了给姐姐证明清白,也是她愿意去的慎刑司,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江与彬不知道为何就没了办法,惢心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愉妃只要伸伸手,就算不能救,也能免除她几分痛楚啊!
他好恨,好恨,恨自己无能,也恨她的袖手旁观。
无人帮他,江与彬只能失魂落魄的在宫道上行走。
若是可以替代,他甚至愿意替惢心进慎刑司受苦,可是——
江与彬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为什么不早些求得恩典,早一些带惢心出宫?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迷茫的环视四周,那他该怎么办,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救出来惢心呢?
对了。
还有李玉!
为了救惢心,江与彬什么都顾不得了,就算是去求身为情敌的李玉他也要试试!
说来也巧,他这边才想起李玉,就瞧见宫道尽头绕过来一个红色的身影。
江与彬快步冲了上去,质问道:“李玉公公,你知不知道惢心出事了?!”
李玉本来就是忧心忡忡的,被江与彬这么一吼,下意识的便点了点头,“知道,你——”
他猛然住了嘴,拱手道:“江太医。”
自打知晓江与彬对惢心也有情后,他便会刻意避开与江与彬相见,省的自己心头难过。
“你知道怎么不救她?”江与彬急切道:“你在养心殿前伺候,应该比我有更多的机会为惢心求情,你为何不求!?”
李玉握着拂尘的手逐渐用劲,“你不知道如今的情形,皇上知晓我常出入翊坤宫,也对我起了疑心,我……我……”
“我不听这些。”江与彬厉声道:“我只问你,求了没?”
李玉沉默了。
他没有。
有很多很多的机会,他都没有提。
他好不容易才站到这个太监总管的位置上,后面还有进忠虎视眈眈就等他做错事便取而代之,所以权衡利弊之下, 他选择了不求。
“你再等等。”李玉干涩道:“皇贵妃一定有办法,再不行,愉妃也会有,未必一定要闹到皇上面前去。”
“愉妃我求了,我给她磕了头!”江与彬指向远处的宫殿,“她说她救不了,你说等,难道是要等皇贵妃从禁足出来?!”
随着他的动作,额上的伤痕破裂,再度渗出了血迹。
李玉不敢与他对视,“皇贵妃聪慧,不会等太久的。”
“那是慎刑司,不是什么后花园,惢心她等不了啊!”江与彬眼含着泪道:“我想到她在里面受刑,我的心好似就被撕扯成了碎片,着急又心痛,李玉,我知道你对她也有情,我可以退出,只求你救一救她!”
李玉被他气势逼得退后一步,“不是我不救。”
他还在找借口,“负责这件事的是进忠,我真的插不进手。”
“罢了!”江与彬瞧出了他还在犹豫和斟酌,不由失望的摇了摇头,“你不愿,我不强迫你,那就求您帮我通报,我要见皇上。”
他咬着后槽牙,“我拼了这身官服不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