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彻牵着马,和如懿并排走着。
海兰,容佩,叶心落后几步。
没人觉得那匹马走在妃嫔前面有什么问题。
毕竟,养马的贱奴都能和皇贵妃并排走着,马匹在前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如懿呢?
她很久没有笑的这么真诚,这么开朗,这么欣喜。
她看着凌云彻,眼前掠过了无数画面。
是冷宫中的初次相见,她递上银簪时的惊鸿一眼,是他帮她送帕子到宫外换银子的情义,是他舍身为他吸手上毒液的仗义,也是曾经坐在宫前台阶上的娓娓劝说。
如懿的笑容愈发温暖,“凌云彻,你过的好吗?”
想来,他会说自己过的不错并坚强吧?
可未曾想,凌云彻未语泪先流,眼泪还流进了络腮胡子中。
他哽咽道:“娘娘,你可知李玉做了什么吗?”
李玉?
如懿想了起来,“你是怪他陷害了你?”
凌云彻怎么可能不怪?
他好好一个御前三等侍卫,难得认真站在外面挣表现,没有偷懒摸鱼,就勤快了这么一次,就被踹进了这无人问津的地方。
这里他只能和牲畜打交道,除了秋猎,连个人也见不到。
苦吗?
当然苦的。
可更让他愤恨的是昨夜他迷迷糊糊听见旁边铺子上的几人低声说着什么。
对了。
说李公公来了,该去找他拿银子了。
凌云彻熟悉这几人的声音,都是平日里欺负他最狠的人。
他原就怀疑有人针对他,这么一听,全然明白了。
李玉害了他,又怕他将真相说出去,才找了人来蹉磨他。
“若不是奴才身子硬朗。”凌云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奴才就见不到娘娘您了。”
这话,让如懿心头欢喜更甚,“你想见我?”
凌云彻点了点头。
他无父无母,又没有依靠,想要回京,只能靠着如懿。
还有……
他晒得黝黑的脸蛋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您为奴才和皇上争取,奴才都记在心里。”
日日夜夜,他都在心里不断的回想,那时的如懿该是多么的明艳耀眼,只可惜他不曾亲眼看见。
“但李玉不可留。”凌云彻又道:“娘娘,那一天他可以假借您的名义,往后肯定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奴才愿意为您遮掩,可别人未必肯,娘娘。”
这么长的一段话,如懿只听见“奴才愿意为您遮掩”这几个字,她不由轻捻了捻拇指和食指,护甲娇滴滴的往外翘起,“我知道。”
她都知道的。
凌云彻为她,李玉也为她。
“娘娘。”凌云彻感动道:“那您想了什么法子来赶走李玉吗?”
如懿不解的偏了偏头,“为何要赶走他?”
她还未曾和进忠搭上关系,并不想先将李玉放弃。
起码在御前,李玉会主动为她说话做事。
不知是不是看凌云彻的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如懿又温声道:“你与他,我都同样看重,也希望你们彼此交好,没必要闹成这样。”
她笑意越发的深厚,嘴唇的弧度又大又圆,和那对眉毛相互映衬,“你与他都是为了我,那携手前进不好吗?”
凌云彻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听了如懿的劝说,便点了点头。
如懿满意的笑了,好似对目前的一切十分满意,“我等你堂堂正正的回来。”
堂堂正正——
凌云彻几乎要融化在这个词语之中,待他清醒过来时,竟出现在了围场旁的树林之中。
而他牵着的马匹却有些躁动。
凌云彻鼻尖动了动,也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是母马的气味。
也不知是哪儿的灵光一闪,他下意识的往一旁的树梢看去。
只见那处,一把弓弩横亘在那里,弓弦紧绷得如同满月,而悬刀之后,更有一条半透明的丝线,宛如蛛丝一般,系在另一棵树上。
遥远的地方,也传来了震天的鼓声。
狩猎即将开始了。
那,这诡异出现的东西,会不会是他的机会?
凌云彻决定潜伏到一旁,静观其变。
他听的不错,如今营地里,弘历骑着一匹白马,挥手道:“秋狩大典正是我朝家传之法,永璋和永珹不是第一次跟朕出猎了,永琪你还是第一次,可得加油了!”
被点名的永琪脸颊微红,局促的看向一旁。
不出意料,额娘正用警告的眼神看过来。
永琪明白,这是让他不许冒头,不许出彩,不许博得皇阿玛的欢心。
因为——
永琪心中刺痛。
因为十二弟和他同名,他越耀眼,分给十二弟的目光就愈少。
可是,他也是皇子啊。
为什么兄弟们都可以耀眼的活着,偏偏他不能?
就在他黯然神伤时,突然传来了更明艳的声音,“永琪,接着!”
永琪下意识的伸手去接。
入手的是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短剑。
他不解的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