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伯府那边,也有人正说起老太太。
林二姑娘做针线做得累了,看见自家姨娘还在认真地纳鞋底,没往她这边看,就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活动肩膀。
“姑娘要是累了,就去院子里散几步,等回来再接着做也不迟。”
林二姑娘苦起了脸。
“姨娘,咱们是欠了老太太五十两银子,大不了还她就是。”
“老太太都搬出府了,咱们还上赶着给她做针线啊?”
就她做的这个帕子,还有姨娘做的鞋子,可都是要做好了送去孝敬老太太的!
而且还不只这两件,前几日早就已经做好了两套,姨娘说要凑够了九套送过去,才显得心诚好看!
江姨娘无奈地看向二姑娘。
又看看左右四周,见没有旁人,这才道,“我的好姑娘啊!”
“你想想,如今府里是江氏管家,咱们娘们都得看你这位嫂子的脸色,如今又是守孝,三年不能出去交际,你如今一年年也大了,再有两年就该寻亲事了,可你那嫂子会好心给你寻门好亲事吗?就算她想,你那点子嫁妆,也实在是不够用啊!”
二姑娘眼眶就红了。
“嫁妆就那么些,我有什么法子呢?”
分家的时候,她做为庶女,分到了一百两银子,八十亩的田地。
这些东西若是放在乡下小地主家里,那确实是够用了。
可在伯府家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哪怕是姨娘这些年精打细算,也攒下了二三百两的梯己,说是将来要给她陪嫁二百两,可三百两银子,听起来也不够啊?
再说了,姨娘年纪也大了,把银子都给她陪嫁了,姨娘吃什么喝什么,养老又该怎么着呢?
江姨娘叹了口气。
“这不是姨娘就在给你想法子呢么?”
“咱们母女俩身份尴尬,不像老太太,她辈份高,自己手里也有宅子有银子,自己过好了也不用担心儿女婚事,想搬出去就搬出去,想住回来随时还能回来。”
二姑娘眨眨眼,“可是我都十四岁了,现在再去讨好老太太,是不是有些晚了?”
十四岁之前,老爷活着的时候没在老太太跟前巴结过,如今老爷没了,反而凑了上去,岂不是临时抱佛脚?
“何况老太太也帮不了我吧?”
老太太的娘家不在本城,大姐姐嫁到京城,自从嫁出去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只往娘家送过节礼,写过书信,听说是生了一对龙凤胎来着,但大姐姐嫁的是个庶子,一家子在府里过得应该也不怎么样,连亲娘都没见过外孙外孙女,更何况一个同父异母的庶妹呢?
老太太虽然是伯府夫人,因为是继室,又不管家,而纪氏的年纪也不过比老太太小了十岁而已,早早地就担起了对外交际的门面,老太太跟个透明人一样,走出去各府里的夫人太太都不见得识得,难道还指望老太太帮着她寻门好亲事?指望着老太太给她多添些嫁妆?
江姨娘摇了摇头,“你这孩子呀,就是想得太过直接。”
“老太太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
她的目光看向摆在床头的一只带虎睛宝石的布老虎。
这布老虎,如今已经是城里人家娇惯孩子必买的吉祥物了。
听说这种带宝石的,七天也就只能做出来十只,常常都是供不应求。
“你忘记了,上回张婆子去庆云街打听回来说的话?”
“老太太开的精品铺子,如今生意越发的兴隆了。”
“那几条街的人,谁说起来,都是夸老夫人厚道心慈的。”
“这离咱们府里老太爷没了才几天呀?”
不到两个月,老太太似乎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过得又潇洒又自在,不受一点拘束和闲气,只有旁人巴结她的,没有她求旁人的。
可见之前藏拙,是因为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压制住了老太太。
如今老太爷去了,可不就消了那紧箍咒了么?
“这要是再过上个一二年,咱们这位老太太呀!怕是要了不得哩!”
二姑娘不信,“姨娘说得也忒不像,老太太再厉害,还不是个老太太么?”
这男子,还能从文从武,或者经商,奔个前程。
女子的前程,可不就是嫁个好人家么?再不然相夫教子,望其成龙。
如今老太太,夫没了,子没有,就一个女儿,嫁的也就那样。
如今不过经营了个铺子,靠着手下人得力,才算是生意红火……可再红火,不过是在庆云街的一个小小铺子而已,小打小闹能有什么?
江姨娘笑着摇摇头,“你人小见识浅,这老太太要是厉害起来,那也是不得了的!我不是给你讲过,从前我们村子里有个寡妇,男人死的时候,家里只有破屋薄地,和两个没长成的小子,这寡妇硬是想法子进镇子上卖起了豆腐,又送小儿子去学厨……最后两个儿子都长大成人娶了媳妇,她家在城里又开起了酒楼,靠的就是当初卖豆腐的底子和学的厨艺!”
“我是想着,咱们老太太要是真的跟那位寡妇一样厉害,等出了丧期,少不了会跟各家交际往来起来,你这二年,隔上两月就过去送些针线孝敬,也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