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杨妈妈,纪氏不由得揉了揉额角。
坐在玫瑰椅上,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好半晌都是无语。
陆家的送了杨妈妈回来,看见纪氏这般,就知道太太向来争强好胜,又极是瞧不上继婆婆苏氏,如今却要为了侄女去跟苏老太太说好话,这可不是要了老命了?
陆家的却是满面笑容,凑了上去。
“太太可是觉得不好开口?”
纪氏冷笑道,“二丫头是我亲侄女,我岂有不盼着她好之理?”
“可也不能听个风就是雨吧?我宁愿去请御医,也不想去求老太太!老太太不过是从哪里弄了些成药偏方,施给下人,卖些小恩小惠罢了,她那院子里的下人们眼皮子浅,满口子夸也就罢了,怎么咱们府里也乱传口舌?还叫我娘家的人都知道了!”
“且别说我去求老太太,那老太太给不给我这个面子,就算给了,她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海上方,给二丫头用了,也不管用呢?那不是白费一场心思?又惹人笑话!”
纪氏满腹的牢骚,陆家的听到乱传口舌这四个字,眼皮子就是一跳。
她家的小孙子就从老太太那边讨来的药,也确实管用得很。
这事儿,她可不敢让纪氏想起来细琢磨。
“太太,这不过是件小事,太太事忙,倒也不必亲自去清水巷那边,这事啊,包在老奴身上便好!”
纪氏移目瞧向陆家的,“你去?”
那老太太现在贼精贼精的,上回分家,就是没防备她,她们大房可不就吃了些亏。
这次为着娘家的事去讨药,那老太太能不当面说些酸话怪话?
若是只派个下人过去,老太太肯干?
陆家的陪笑道,“老奴去寻那焦嬷嬷,送一封点心,两匹细布,再打一壶老酒,听说那老货就好这一口,把她哄好了,她在老太太跟前提一句,成不成的,不就知道了么?”
纪氏听着微微点头。
陆家的说的倒也在理。
虽然陆家的过去,也是代表着她,但不用亲自对上老太太那张洋洋得意的老脸,还是稍微好点。
“那就你去趟清水巷?”
陆家的点点头,“这事包在老奴身上!”
纪氏舒了口长气,身子向后靠过去,“那就交给你办吧,两匹细布去叠翠那里支吧,再支上二两银子。”
纪氏身边办差的心腹是陆家的,但管着库房的却是大丫头叠翠。
这二两银子和两匹细布虽然不多,但拿去哄焦嬷嬷一个老婆子,倒也足够了。
陆家的当下就去领了银子和布,出了府先回了自家一趟。
陆家闺女见自家亲娘当值时就回来,不由诧异。
“阿娘怎么这会儿回来?”
陆家的笑道,“这不是打算替太太跑腿,去清水巷那边一趟么?”
因将纪家二姑娘的事大概说了说,陆家闺女也不由感慨。
“这也太不凑巧了!明年可就是婚期了!”
“可老太太那边有这种药吗?”
她见过有人治好了烂嘴角,听说有人治好了风寒,还有人身上长了毒疮也好了……可没听说过谁治好了脸的呀?
“有没有的,问问不就成了吗?”
陆家闺女就瞧见了陆家的怀里抱的东西了。
“这布是要送去给老太太的礼?”
她虽然不过是个家生子,没见过世面,也知道这礼,实在是太薄了些吧?
“不不不,这是送给焦嬷嬷的。”
“你娘我又不是傻子。送老太太就送这个,怕不被打出来!”
“除了两匹细布,还有二两银子呢!”
陆家闺女听着,目光闪烁,“可是这二两银子拿去买礼物,似乎也不算太厚吧?”
她可是听说了,如今老太太那边的下人日子过得滋润,人人的月钱都比过去多了。
陪房家里的半大小子半大丫头都有工钱拿呢!
焦嬷嬷身为老太太身边第一人,那还能看得上这点东西么?
陆家的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如今太太是太节省了些……”
她说着,还忍不住四处张望,生怕这话叫人听去了。
陆家闺女点点头,嘴里小声嘟囔,“倒像是互相换了性子似的。”
虽然没说是谁跟谁换了。
可两母女,心连心,谁还听不出来呀!
但陆家的眼珠子一转,忽地笑了。
“傻丫头,你当你娘我为啥领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呢?”
陆家闺女张了张嘴,“那?”
“杨妈妈说了,只要我办好了这事,纪家那边,少不了我的好处!”
“往清水巷那边送的礼,自然是由纪家来出了!”
真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要是只领了这点子东西,就把事情办成,那不白磨她的鞋底子和嘴皮子了么?
她只要透露个几句,那杨妈妈为自家姑娘病重乱投医,可不是就满口子答应么?
所以说她跑这么一趟,两面落了人情,没准还能赚不少。
陆家闺女噗嗤笑了,竖起大拇指,“阿娘你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