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看着皇上的目光缓缓投到自己身上……完了!
他心里清楚,皇帝的性格睚眦必报,自己绝对不能给他惹麻烦!!连存世百年、世家之首的苏家父子,他也说杀就杀,他们也只是尽了臣子谏言的责任而已,却遭皇帝报复至此……他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百般筹谋将苏家拉下马,更不惜安插寒门子弟拜入苏家门下潜伏,甚至收买自己这个苏家女婿……
当初早在江南就有人秘密接触自己,只为在掀出苏太傅结党营私之时,确保能搜出书信证据……毕竟苏家很谨慎,除了自家亲人,从来就没有子弟能进入内宅书房,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自家出了条恶狼。
没有人比沈念更清楚,那所谓的返回族地途中遭山匪全家被屠,只是皇帝为泄愤罢了,这种惨烈的灭族下场,单单只是因为皇帝认为,当初他们公开让自己难堪过……
当年他是真心爱过苏以夏的,虽然也有攀附苏家之意,但是当皇上的人以科举三甲为诱……那所谓的爱不爱,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谁能拒绝权势的诱惑呢?
从一开始,他就是皇上的人,而皇上最喜欢识时务的人……
“榆儿?此话当真?大师真的说沈府已被邪祟侵染多年?气场还会影响到你?那你断亲,必须断亲,父亲不能害了你母亲弟弟,再害了你,你是我和以夏唯一的孩子啊!!”沈大人一脸慈父的悲痛,“皇上,求皇上为臣及女儿断亲,还有臣的发妻、嫡子也一同断了吧!”
沈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回他,只任由陆应行搂着自己,沈念这厮要是穿到现代,妥妥的传销窝点头头!
皇上闻言喉结滚动,戏谑开口,“哦?沈卿可想清楚了?你本就是孤儿,嫡妻、嫡子已逝,外家死绝,继夫人下狱,女儿再断亲,沈大人往后……可就只剩孤身一人了?”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沈念一脸惊恐道,“皇上!!莫不是当年岳父一家回乡遇山匪横死,也有洛云湄和那邪祟的手笔?!!”
仿佛被恐惧深深吓住,他全身微微发抖,惨白的脸庞上一边回忆一边拍手,“是了是了,当年我还给岳父一家,雇佣了镖局一路护航,按理说区区山匪不至于全军覆灭,如果有我身边的人提前通风报信,那就解释得通了!!还有……那邪祟……”
他又转头,一脸愧疚地望向沈榆,“是我对不起苏太傅,当年明知有人动手脚,都没能保下难产的妻儿,但发妻离世前的遗愿就是要我娶洛云湄啊,我……她也答应了我以后一定会对榆儿视若亲女,没想到居然招惹了邪祟进府!!皇上,臣好恨啊!!呜呜呜!!”
皇上一愣,回味过来沈尚书的意思,眼神复杂地注视着这位用得极度顺手的臣子。
果然聪明,也够狠毒,皇上也乐意将苏府遇害这事推得一干二净,当年就有太傅门生质疑过,企图聚众闹事,还是被这个苏府女婿兼师兄的沈大人,以一己之力压下,不到不得已,自己还真是舍不得废掉沈念呢,方才有一瞬间,的确也动过舍弃他的念头……
皇上一脸悲痛,“怪不得当年,朕无论暗中派出多少护龙卫调查此事,都找不到下手之人,源头居然在你这里?沈念,你一念之仁却铸成大错,你说,你该当何罪?”
“皇上!!臣万死也难辞其咎啊!!”说罢伏在地上,放声疼哭。
沈榆冷眼看着这狗皇帝和狗尚书一唱一和,心里却异常平静,外公家出事她早就怀疑与皇帝有关,但没曾想,他这个好父亲居然也是帮凶?他还说母亲的死也早知有人动手脚……呵?好!真是好得很啊!
洛城这个鬼地方,乌烟瘴气!真是多一秒她都不想再待下去。
一侧的黄公公难得抬起头,打量起这个从前踩着岳父一家尸骨平步青云,如今又想踩着继夫人脱身的沈尚书,眼神复杂。
苏太傅曾对他有恩,年幼时得罪贵人,大雨天被罚跪至高烧倒地不起,还是当年刚及冠的太傅心善,让小厮背他去给太医救治,才得以继命,这件事或许连太傅自己都忘了,他却不能,这是救命之恩。
黄公公年约五十岁的年纪,瘦巴巴的身架,看起来像个心善的老好人,在心中琢磨一番,面上却没显露半分,笑盈盈地开声道,“皇上,沈大人还有一女呢,就是方才有幸得皇上赐婚的那个沈月啊……”
被这一提,皇上又想起方才在御花园那一幕蓝色火焰。
虽然很满意沈念的识时务,但他和自己的大机缘一比?那就没可比性了,百邪不侵的体质可是连父皇都不曾得到!
又抬眼见殿下沈榆和陆应行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对沈念的不满又加深几分……这个沈榆本来只是嫁进卓王府的弃子,结果杀她嫁祸给陆应行不成,反倒像给他添了个助力,若果能掌控沈榆为洛城所用固然是好,但以她对沈府的敌意……怕是难啊。
一开始的王妃人选,明明是沈尚书当宝的那个沈月,如果是她嫁进去,那来这么多麻烦事?说不定卓王封地,现在都名正言顺收入囊中!!
如果沈榆知道他心中所想,绝对会告诉他:不好意思,从你不将商贾女嫁过去开始,你就偏离这个结局越来越远了。
望着跪着的沈念,他越想越气,身上散